“救了我们的,正是亚齐苏丹麾下的一支抵抗军。”
“我们在那里,得到了补给,也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周博望的眼中,闪烁起异样的光芒,“亚齐人,虽然被荷兰人打得节节败退,但他们的反抗意志,却从未熄灭!他们缺少武器,缺少粮食,更缺少能带领他们打赢海战的人!”
我看着周博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先生……你们……竟然在亚齐,与荷兰人交上了手?!”
周博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却又带着几分自得的复杂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酒碗,将里面那辛辣的米酒一饮而尽,仿佛是在回味那段充满了艰险与豪情的日子。
“帮主,”他缓缓开口,“您或许难以想象,亚齐,正处于最混乱、最黑暗的时期。”
“那是一盘死局。”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如同一群贪婪的秃鹫,死死地封锁了其所有的港口。他们的军队,更是联合了部分被他们用金钱和武器收买的本地土着,对那些依旧忠于苏丹王室的旧部,进行着最残酷的清剿。 我们亲眼看到,他们在海滩之上,将不愿归顺的亚齐俘虏,成排成排地吊死在椰子树上!”
“而我们这支突然出现的、装备着火器、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天朝船队’,立刻便引起了双方的注意。”
“荷兰人,将我们视为新的海盗或竞争者, 他们的傲慢,不允许任何不属于他们的武装船队,出现在这片已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的海域。他们数次派出小型舰队,试图将我们驱离或歼灭。”
“而那些退守到雨林深处、正在进行着绝望抵抗的亚齐苏丹国旧部,则将我们,视为了一支或许可以争取和利用的‘雇佣军’! 他们几次三番地派人前来,许以重金,希望我们能为他们作战。”
“我当时便知,我等已身陷绝境。”周博望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向东,是茫茫大洋,归路断绝。向西,是荷兰人的炮口,硬拼只有死路一条。而那些亚齐人虽看似可为援手,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我等稍显软弱,或答应了他们‘雇佣军’的请求,一旦利用价值耗尽,必被其吞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他的眼中,“我……走了一步险棋!”
“我主动派人, 拿着您当初赐予我的玉佩作为信物,与那些亚齐苏丹国的旧部取得了联系!”
“我没有卑躬屈膝地乞求庇护, 也没有答应他们任何关于‘雇佣’的请求。而是以一个平等的盟友姿态,向那位被荷兰人逼得几乎要山穷水尽的亚齐王子,提出了一个‘合作方案’!”
周博望说到这里,第一次,露出了属于智者的骄傲!
“我告诉他,我们,并非来自那个早已对海外子民漠不关心的大清国。我们,是来自南海上最强大的海上力量红旗帮!”
“我们的王,也就是您,帮主。是一位心怀天下、不忍见南洋同胞饱受西洋‘红毛鬼’欺凌的海上真龙!”
“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可以对抗所有西洋殖民者的盟友,共同……建立一个属于我们亚洲人自己的、全新的海上贸易秩序!”
“我将您当初在大屿山与学生彻夜长谈时,所描述的那些关于‘自由贸易’、‘关税壁垒’、‘以商养战’的理念,以及对未来数十年格局的精妙分析,都毫无保留地,讲给了他听。”
“当然,”周博望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也不经意地,向他展示了洪定芳改造过的、足以在同等距离下轻易击穿荷兰商船船壳的‘新式火炮’,以及我们红旗帮弟兄那令行禁止的军容军纪。”
“那位年轻的、充满了复国热血的亚齐王子,在听完我的话,又亲眼见识了我们的实力之后他,彻底信了!”
“双方,一拍即合!”
“他不再视我们为可以利用的‘雇佣军’,而是将我们当成了能带领他们走出绝境的‘天命之人’!当成了来自遥远东方的、神秘而又强大的‘龙王使者’!”
“也正是在这种‘盟友’的关系之下,我们才在帮助他们击退了荷兰人之后,顺理成章地,得到了那八门足以改变战局的十二磅舰载加农炮,以及足够我们满载而归的粮食和淡水。”
鲨七、阮贵、差山荷……所有的人,都如在听神话故事般,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形容憔悴、却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便将一个濒临灭亡的古老王国拉拢成朋友的白面书生。
好一个周博望!
他,不仅为我们带回了船队,带回了火炮,更为我,为我们这支无根的浮萍,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凭空塑造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势力都为之忌惮的强大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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