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七,夜。
月黑风高,数丈外已不可见人。
秦真趁着夜色,翻过熟悉的城墙,沿着熟悉的路线,直奔清河州衙。
以赈灾队伍中领头的文人士大夫的骄傲,秦真断定,他们若是行心请君入瓮之计,必然不会暂避锋芒,而是直接正面对敌,设局擒拿自己。
果不其然,亥时一到,城内亮起灯火的地方,就仅剩那么寥寥几处。
州衙作为城池中心,自然彻夜灯火不熄。
其次是城内的娱乐中心——清雅轩,不只招待城内各级官员,更是扩大规模、收拢灾民中无家可归的少女之处。
其三,军营。寂静无声的军营,篝火数日不灭,为巡查的军队和城中的百姓提供精神支撑。
其四,大户和富商聚集地。这些人常常不定时不定点集会,商讨城内物价控制、买卖人口、侵占土地、侵吞粮库物资事宜。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州衙外,数百城卫军士卒严阵以待,将整个州衙围得密不透风。
只可惜,幽深的夜色中,即使数百上千的火把矗立,依旧只能照亮地面的视野,面对从上空直接跃入的秦真,却是无能为力。
秦真飞跃而去的瞬间,发现看似严阵以待的军队,实则近半都是站着睡觉的猛士。
很快,秦真越过大堂,发现无人办公。
客房一片黝黑。显然居住的官员或是皆已入眠,或是还在外饮宴。
而在后院的一间书房,秦真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低语。
悄悄落在书房顶上,秦真掀起几块瓦片,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投下视线。
目之所及,简陋的书房中,两面墙的书架都是填充得满满当当,可见其主定是饱学之士。仅有的一张黄花梨木书桌两侧,分别坐着一老一少,正在秉烛夜谈。
从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来看,二人的密谈,才刚刚开始。
“李师,六天过去了。我们还没有发放赈灾粮,这样下去,我担心朝中有人不满,上书弹劾。一个月前,工部侍郎王和大人突然暴毙,不可不防啊。”
老者微微一笑,很满意这个得意门生对官家的忠诚,和对自己这老师的关切。
“守衷啊,你有这份忠君之心,是极好的。可你有没有想过,王和为什么会突然暴毙?”
“根据朝中通报,是王大人在前年黄河大修工程中,偷工减料,导致此次黄河决堤,害怕被追责,因而自尽身亡。”
“……”
面对老师李敬意的饱含深意的笑容,宋守衷努力发挥惊世智慧,思考这件事背后的隐情。
良久,李敬意饮尽杯中茶,却见宋守衷摇摇头,表示自己见识浅薄,请老师指点。
“你饱读诗书,对本朝历史,可有了解?”
“您指得可是,太祖遗训?”
“不错,正是太祖遗训。本朝与士大夫共天下,因此,除非涉及谋反作乱,否则本朝官员很少有被处死的先例,最差不过是贬谪流放。”
宋守衷剑眉星目,俊朗不凡,此时却作恍然大悟状。“对啊,王大人罪不至死,最差也就是罢官流放。他何必自尽?”
“还有么?”
“王大人一向主张和平。自两年前朝廷忽然得到一大批钱粮,又擒拿江湖中人补充兵源,官家忽然雄心大起,意图北伐。”
“直到去年辽夏联合发兵,我军无力进攻,赔偿大笔钱粮。但官家似乎依旧雄心不减。难不成这次黄河大水,是王大人故意为之?”
“为的,就是消耗国库钱粮,打消官家发起战争的念头。”
宋守衷作为新科进士,饱读诗书,又世代为官,对于朝中的争斗早有所闻。只要打开思路,板正立场,对于一些事情的真相,并不难猜。
只是这个真相,他宁愿自己没想到。
这意味着,朝廷,不是他理想中的那个朝廷,官家,也不再是那个愿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官家。
“你能想到这些,也不枉你多年苦学。不过,王和之死,明面上必须与官家无关。”
李敬意悠悠一叹。“这一步棋,我等也始料未及。不知官家从何处招来的势力,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涉足朝廷争斗。”
“李师,您的意思是,王大人之死,官家并没有直接参与?”
“自然,明面上官家仍要遵循太祖遗训。这件事官家或许推了一把,但动手的势力,一定不是官家的直属人手。”
“对了,李师,还有一事。一个月前,除了王大人身死,还有一批王大人一党的官员,同时失踪,另有数位与王大人少有往来的官员在花楼溺亡。这两拨官员的遭遇,与王大人身死的黑手,会是同一波人么?”
宋守衷的这个角度,连李敬意也为之一亮,开始细细思索这其中的端倪。
“没错,这两拨人有失踪,有意外身亡。明面上看,应当不是同一方势力所为。但是,老夫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师,会不会?会不会是官家招来的那伙势力,没有听官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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