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日本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一步步压了上来。
他们脸上是猎人戏耍猎物的狞笑,眼神里是看待牲畜的残忍。
在他们眼中,眼前这个穿着古怪黑色风衣的青年,和那些被军靴声吓到腿软的东亚病夫,没有任何区别。
吴大帅的血液一寸寸变冷,喉咙像是被水泥堵死,发不出半点声音。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位在乱世中翻云覆雨的枭雄,此生第一次,品尝到名为“绝望”的滋味。
眼睁睁看着蝼蚁向神明挥动屠刀,这种源自无力的窒息感,比死亡本身更让人崩溃。
林澈却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两个逼近的士兵。
他的视线甚至越过了他们,落在了那个仍在狂吠的中村少佐身上。
“悬赏令,谁发的。”
中村一愣,旋即爆发出刺耳的狂笑。
“哈!死到临头,还想知道是谁要你的命?”
他用手枪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再用枪口轻蔑地指向帅府之外。
“大日本帝国皇军!联合英、美、法三国租界工部局!共同发布的最高通缉令!”
“任何胆敢挑衅帝国与列强威严的匪徒,都只有死路一条!”
中村的狂妄,像一颗火星,彻底引爆了死寂的庭院。
“砰!砰!砰!”
急促而沉重的军靴奔跑声由远及近,大批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如潮水般涌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封锁了整个大帅府。
人群中,一个背着笨重相机的记者,正癫狂地按动快门,嘶声大喊。
“找到了!就是他!那个飞进大帅府的影子!”
“快拍下来!这是头版头条!钢铁死神在京城现身!”
“一百万大洋是我们的了!”
人群彻底沸腾。
不止是日本兵,更多闻讯而来的本地帮派、赏金猎人,乃至一些自诩武艺高强的武夫,全都红着眼涌向大帅府,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
一百万大洋!
这个数字足以焚尽任何人的理智。
中村少佐看着被彻底包围的林澈,脸上的得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收起手枪,缓缓抽出指挥刀,刀锋在日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遥遥指向林澈。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
林澈无视了那把刀,只是确认最后的信息。
“一百万大洋,买我的命?”
“没错!”中村的笑容扭曲而狰狞,“能死在百万悬赏之下,是你这只臭虫,毕生的荣幸!”
林澈点了下头。
似乎对这个价格,他很满意。
他抬起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做了一个简单到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对着虚空轻轻弹了一下手指。
“叮。”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下一瞬!
“嗡——!”
黑金色的液态金属,如一场地狱风暴,从他体表狂暴喷薄!
亿万金属粒子沿着黑色风衣的表面高速流淌,在千分之一秒内,构筑出繁复而冷酷的机械结构。
肩甲、胸铠、臂铠、战靴……
一副线条流畅、充满未来毁灭美感的黑金战甲,在一秒之内,覆盖全身!
胸口圆形的方舟反应堆骤然点亮,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庭院中所有的光影!
“咔。”
面甲闭合,一双燃烧着炽白光焰的电子眼,取代了那双平静的眸子。
钢铁死神。
降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声音、光线,一切都在此刻被冻结。
中村少佐脸上那狰狞的笑容,凝固成一个荒诞的雕塑。
他手中的指挥刀,“当啷”一声,从脱力的指间滑落。
那个疯狂按着快门的记者,相机从手中坠下,摔得粉碎。
所有涌到门口、叫嚣着要领赏金的人,全部失声。
庭院内外,落针可闻。
悬赏令上那个划破天际的模糊流光。
眼前这尊散发着创世与灭世气息的黑金魔神。
两个影像,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重合。
吴大帅身旁的副官,眼球翻白,身体僵直地向后倒去。
竟是当场吓晕了。
吴大帅本人,“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对着那尊黑金战甲,开始疯狂磕头。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啊!”
他不是在为自己求饶。
他是在替这满院的蠢货,向死神求情。
“这……这……这……”
中村少佐的牙齿在疯狂地互相撞击,整个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极致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然后一寸,一寸,捏紧。
他终于明白,吴大帅刚才那绝望的尖叫,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开……开火!”
恐惧的尽头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中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破音的嘶吼。
“开火!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最先逼近的那两个日本兵,像是被噩梦惊醒,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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