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桥营寨的中军帐内,牛油火炬噼啪作响,将林慕义、陈忠、李贵、王五等核心将领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晃动如同鬼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汗水和紧张的气息。
那名香河县快手的供词,连同那块冰冷的蛇纹令牌,如同两块寒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勾结建奴,传递消息……这香河县令,当诛九族!”李贵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响。
陈忠更为沉稳,分析道:“一个县令恐怕没这么大胆子,也没这等渠道。背后定然还有人。这令牌,就是关键。”
王五补充道:“教官,我们抓到这个舌头的事,恐怕瞒不了多久。对方一旦察觉,要么会派人灭口,要么会改变联络方式。”
林慕义手指敲击着粗糙的木桌,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此事暂且压下,不必声张。王五,你派两个最机灵的,扮作溃兵,拿着这块令牌,去香河县城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他们的接头点,摸清背后之人。记住,只探查,不行动,安全第一。”
“明白!”王五领命。
“当务之急,是应对眼前的敌军。”林慕义将目光投向简陋的沙盘,“我们在八里桥立寨,等于在建奴南下劫掠的道路上钉了一颗钉子。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香河之敌,兵力不过千余,乃是偏师,但其身后必有主力。我料其不久便会前来试探,甚至强攻。”
他指向沙盘上八里桥周边地形:“运河是我们天然的屏障,但桥是关键。绝不能让他们轻易过桥!李贵,你的教导队和长枪手,重点防守石桥及两侧河岸,多备火箭、火油,必要时,可毁桥!”
“陈大哥,你负责营寨整体防务,督促各部加固工事,储备滚木礌石。”
“火铳队和弩手,由我亲自调配,占据各处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
“骑兵哨,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准备出击,截杀渡河小股敌军,或追击溃兵。”
命令清晰明确,众将凛然领命。
接下来的两日,八里桥营寨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紧张而有序地运转着。壕沟被加深,胸墙被加高,鹿砦拒马层层设置。桥头更是被改造成了坚固的堡垒,堆满了易燃之物。士卒们轮流休息、警戒、操练,气氛压抑而凝重。
斥候的活动范围进一步扩大,与后金游骑的遭遇战开始频繁发生。王五麾下的精锐斥候,凭借着更好的装备和严格的训练,在几次小规模冲突中并未吃亏,甚至还带回了几个俘虏和首级,但也付出了数人伤亡的代价。从俘虏零星的供词中得知,驻守香河的后金军官是一名甲喇额真,对这支突然出现在眼皮底下、装备奇特、战力不弱的明军颇为恼火,正在集结兵力,意图拔除这颗钉子。
第三日,清晨。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运河两岸。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突然从北面传来,打破了黎明的寂静!营寨中瞬间警铃大作!
“敌军来袭!各就各位!”军官们的嘶吼声在各个营区响起。
林慕义快步登上营中最高的望楼,举起望远镜向北望去。只见运河对岸的地平线上,烟尘大起,先是数十骑游弋的哨骑,紧接着,黑压压的步骑混合队伍如同潮水般涌来,旗帜招展,在晨光中隐约可见后金特有的龙旗和各色认旗!看规模,约有步卒八百,骑兵两百,正是香河守军的主力!
敌军在距离运河一里多处停下脚步,开始列阵。步兵居中,骑兵护住两翼,刀枪反射着冷冽的寒光,一股剽悍凶戾之气扑面而来。与之前遭遇的劫掠分队不同,这是成建制的、准备进行正规攻防战的后金军队!
一名穿着华丽盔甲的后金将领在亲兵簇拥下,策马来到阵前,对着八里桥营寨指指点点,似乎在观察明军的布防。
“教官,看样子是要硬来了!”李贵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着战意。
林慕义放下望远镜,面色沉静:“传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火!让他们靠近些!”
后金军阵中鼓声响起,约三百名身着棉甲或皮甲的后金步卒,扛着简陋的木梯、木板,在数十名弓弩手的掩护下,开始向运河岸边推进!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强渡运河,攻击桥头堡垒!
河面宽阔,水流虽不算湍急,但仍是天然的障碍。后金步兵进入河岸浅水区,开始涉水渡河,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小腿。对岸的明军阵地一片寂静,只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种沉默反而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渡河的后金兵显得有些迟疑,步伐放缓。
“弩手,瞄准敌方弓手!火铳队,听我口令!”林慕义的声音通过传令兵,迅速抵达前沿阵地。
当后金先头部队渡至河心,弓弩手也开始进入射程,向对岸抛射箭矢进行压制时,林慕义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下手臂:
“弩手,放!”
“咻咻咻——!”
近百支弩箭从明军阵地的胸墙后、土丘上激射而出!居高临下,又是精准瞄准,顿时将对岸负责掩护的十余名后金弓手射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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