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酷烈。
山海关内肃清赵品才余党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关外传来的警讯便一道紧似一道,如同催命的符咒,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遵化陷落!三屯营失守!蓟州告急!后金八旗铁骑在皇太极的指挥下,如同一股无可阻挡的黑色洪流,摧垮了看似坚固的长城防线,正朝着大明的心脏——北京城,滚滚而来!
整个北直隶,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混乱。官道上,逃难的百姓扶老携幼,哭喊声不绝于耳;溃散的官军丢盔弃甲,与流民混杂在一起,秩序荡然无存。谣言如同瘟疫般蔓延,每一次马蹄声都能引起一阵新的骚动。
山海关内,气氛同样凝重到了极点。虽然拔除了内奸,但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主力,这座雄关也只能选择固守,无力出击援救。何可纲日夜坐镇镇守府,调动兵马,加固城防,应对可能到来的进攻,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
而在这片惶惶不可终日的氛围中,林慕义所在的那处原本偏僻的营区,却显露出一种异样的沉静与锐气。
经过哑巴峪一战的洗礼和何可纲的褒奖,林慕义麾下这五十余人,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实战能力,都已脱胎换骨。他们不再是被遗忘的边角料,而是一支见过血、立过功、拥有共同信念的精干力量。林慕义的“教官”身份也早已深入人心,成为了这支小队实际上的灵魂人物。
此刻,营房内,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意。
林慕义、陈忠、赵铁柱,以及李贵等几名核心什长围坐在一起。桌上摊着一幅简陋的北直隶地图,上面用炭笔画着几个触目惊心的箭头,直指北京。
“遵化已失,蓟州怕是也守不住多久。”陈忠的声音沙哑,指着地图,“建虏兵锋极盛,看这势头,是直奔京城而去。朝廷……怕是危险了。”
李贵一拳砸在桌上,满脸不甘:“他娘的!难道我们就只能缩在这关城里,眼睁睁看着鞑子去祸害京城,祸害皇上吗?!”
众人沉默。国难当头,身为军人,却困守一隅,这种无力感噬咬着每个人的心。
林慕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地图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的脑海中,系统的界面悬浮着,【己巳之变】的任务提示红光依旧刺眼,但旁边却多了一个新的分支任务:【驰援京畿,挫敌锋锐】。奖励未知,但那股冥冥中的牵引力,让他无法安心留在山海关。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历史。他知道北京城最终守住了,但过程极其惨烈,京畿百姓遭受了深重的苦难,大明王朝的元气也在这场事变中进一步损耗。他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拥有了改变一些事情的可能,就无法坐视不理。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林慕义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何参将需要固守山海关,以防建虏回马枪,这是大局。但我们这支小队,人数不多,目标小,机动灵活。”林慕义的手指在地图上从山海关划向西南,“我们可以请命,以小股精锐的名义,前出关外,不是去正面迎击建虏大军,而是穿插至其侧后,袭扰粮道,狙杀哨探,收集情报,必要时……支援危急之地!”
他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在敌军主力肆虐的情况下,带着几十人深入敌后,无异于火中取栗,九死一生!
陈忠倒吸一口凉气:“慕义,这太危险了!我们这点人马,一旦被建虏大队盯上……”
“正因为我们人少,才不容易被重视。”林慕义分析道,“建虏主力意在京城,其后方必然空虚。我们熟悉辽东地形(得益于系统知识和原身记忆),又有改良的武器和严格的纪律,只要行动谨慎,未必没有机会。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留在关内,我们只是一支普通的守军。但若出去,我们就是插入敌人背后的一颗钉子,一把尖刀!不仅能真正杀敌报国,更能锻炼队伍,获取我们未来急需的声望和……自主权!”
“自主权”三个字,让陈忠等人心中一动。他们经历了太多上官倾轧和制度腐败,深知没有独立力量的无奈。
赵铁柱闷声道:“林哥去哪,我去哪。工坊还能赶制一批火药和弩箭带上。”
李贵也猛地站起,脸上刀疤扭动:“干他娘的!窝囊气受够了!跟着林教官,杀鞑子去!”
其他什长也纷纷表态,愿意追随。
林慕义看向陈忠。
陈忠看着众人炽热而坚定的目光,又看看林慕义那深邃自信的眼神,一咬牙:“好!老子也豁出去了!慕义,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好!”林慕义站起身,“既然大家心意已决,我这就去求见何参将,陈明利害,请求放行!”
半个时辰后,镇守府直廨。
何可纲听完林慕义的请求,久久沉默。他背负双手,在舆图前踱步,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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