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清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看都没看地上如同烂泥般哀嚎的陈少明,目光平静地转向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身体都在微微发抖的陈伯礼。
“陈生,”张一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一巴掌,是替胡小姐讨还的利息。令郎的‘道歉’,我收到了。希望他以后,学会管好自己的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惊疑不定的面孔,最后落在陈伯礼几乎要喷出火的双眼上,一字一句地道:
“若有下次,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冰冷的警告,如同北极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说完,张一清不再理会眼前这对狼狈不堪的父子,也没有去看周围或震惊或敬畏的目光。
他微微侧身,极其自然地牵起胡菲儿有些冰凉的手。
“走吧,这里有点吵。”
他的声音温和下来,与方才的冰冷判若两人。
胡菲儿的手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着,方才因陈少明而起的冰冷厌恶,和巨大屈辱感,竟奇迹般地迅速消散。
她看着张一清平静却坚毅的侧脸,看着他为自己悍然出手、掌掴港岛豪门大少的那份睥睨与担当,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瞬间充盈了心田。
眼眶微微发热,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转身,朝着宴会厅外——那片洒满星光的露台走去。
那道牵着胡菲儿转身离去的背影,挺拔、决绝,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睥睨。
陈伯礼僵在原地,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再由煞白转为酱紫,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怒到极致。
他看着儿子肿胀的脸,和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宋泽基端着酒杯,缓步上前。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因愤怒而微微发抖的陈伯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张先生是我宋家最重要的贵客,胡小姐更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份量,你掂量清楚。他们在港岛的名誉,不容轻侮。”
他顿了顿,眼神平静下蕴藏着巨大的压力,“陈生,贵府的家风,看来是时候好好整顿整顿了。港岛虽小,容得下乘风破浪的船王,却未必容得下兴风作浪的蜉蝣。”
这番话,没有疾言厉色,却字字千钧!
宋泽基不仅明确表达了,对张一清和胡菲儿的绝对支持,更是在警告陈伯礼:你陈家的船运生意做得再大,在我宋家面前,也不过是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
陈伯礼的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惨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色。
宋泽基的警告,比张一清那一巴掌更让他心惊胆寒!
这意味着,宋家彻底站到了张一清一边,甚至不惜动用其庞大的影响力来针对陈家!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满眼的绝望。
紧接着,周启明也冷哼一声,大步上前。
这位商界枭雄的眼神凌厉如刀,毫不掩饰地剐过陈氏父子,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江湖草莽的狠厉:
“宋生说得对!张师傅是我周家的大恩人,谁敢打他的主意,就是打我周启明的脸!打周家的脸!”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陈伯礼:“姓陈的,管好你家的狗崽子!再敢乱吠,别怪我周某人打断他的狗腿,拔了他的狗牙!港岛这地方,丢条狗进海里喂鱼,不是什么新鲜事!”
周启明的话,比宋泽基更直接、更血腥,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他直接将可能的报复手段,说得清清楚楚,毫不顾忌场合。
这既是给张一清看的表态,也是给在场所有人看的警告——周家与张一清的关系,牢不可破,动张一清的人,就是与周家为敌!
两位港岛顶级豪门的掌舵人,一前一后,一个用深沉的权势威压,一个用直白的江湖手段,当众毫不留情地表达了,对张一清最坚定的支持,和对陈家的蔑视与警告!
这无异于,在陈伯礼和陈少明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两把盐,再重重踩了两脚。
陈伯礼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精心策划的“负荆请罪”,本想以退为进博取一线生机,却在张一清雷霆般的手段,和宋、周两家毫不掩饰的支持下,彻底沦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和自取其辱的闹剧。
巨大的屈辱、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让他再也支撑不住。
他猛地一跺脚,甚至顾不上去扶地上烂泥般的儿子,几乎是踉跄着、狼狈不堪地推开挡路的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宴会厅门口冲去,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索。
他这一走,彻底抛弃了还在地上哀嚎的陈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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