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玛巴托的环形大厅,气氛比铁炉堡外部更加凝重,空气仿佛因激烈的言辞而灼热。巨大的石制圆桌旁,三位矮人领袖的争论已然白热化,艾伦一行人的到来只是暂时打断了这充满火药味的对峙。
“我再说一次,弗斯塔德!封闭所有深层矿道,尤其是靠近那些古老泰坦遗迹的区域,是眼下唯一理智的选择!” 蛮锤部族的弗斯塔德·蛮锤声如洪钟,他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桌上的地图卷轴一跳。“我们脚下的震动一天比一天强烈!谁知道下面到底埋着什么?万一我们不小心挖穿了某个上古之神的牢笼,或者放出了连泰坦都要封印的怪物,整个铁炉堡都要为我们鲁莽的‘探查’陪葬!”
坐在他对面的茉艾拉·索瑞森,黑铁部族的代表,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她的手指优雅却带着力度地敲击着桌面,指尖仿佛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暗影。“恐惧蒙蔽了你的双眼,弗斯塔德。封闭矿道?说得轻巧。深岩矿坑的瑟银、熔火之心的地热能源、奥达曼边缘的秘银脉……这些是铁炉堡的命脉,是支撑我们对抗任何威胁的基石!全面封闭意味着锻造业瘫痪,城市供暖和防御系统能源中断。你是想让矮人在敌人打上门之前,先冻死在自己的家里,或者拿着生锈的斧头去战斗吗?还是说,”她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你蛮锤氏族习惯了在鹰巢山吹风,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该陪着你们一起回归原始?”
“这不是关于舒适,茉艾拉!这是关于生存!”弗斯塔德毫不退让,他的胡子因激动而翘起,“资源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们黑铁难道忘了当年在熔火之心招惹拉格纳罗斯的教训了吗?”
“你——!”茉艾拉脸色一沉,眼中闪过怒意,黑铁部族的伤疤被公然揭开,让大厅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
“够了!”
端坐于主位的麦格尼·铜须国王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却带着山峦般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吵。他庞大的身躯稳如磐石,但紧锁的眉头和深陷的眼窝显示出他承受的巨大压力。他的目光扫过圆桌,最终落在刚刚进门的艾伦一行人身上。
“争吵解决不了问题。斯托姆爵士,你们带来了外面的消息,也亲身感受了丹莫罗的困境。说说你们的看法,还有布莱恩,你那考古学家的大脑里,到底有什么推测?” 麦格尼的声音沉稳,将皮球抛给了新到的“局外人”,也试图将争论引向更理性的方向。
布莱恩立刻跳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将他们在路上的发现,尤其是维琳关于地脉能量紊乱和异常低频波动的分析,以及那块散发着泰坦能量签名碎片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所以,陛下,各位大人!”布莱恩挥舞着双臂,唾沫横飞,“这不仅仅是地震!这是信号!是沉睡在地底深处的、可能与泰坦相关的某种东西被死亡之翼的疯狂‘吵醒’了!封闭矿道就像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必须下去,弄清楚下面到底是什么!这可能是危机,但也可能是转机!泰坦的知识和力量,或许正是我们对抗死亡之翼的关键!”
弗斯塔德立刻反驳:“荒谬!布莱恩,你的探险瘾又犯了!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泰坦知识’上,却要拿整个铁炉堡去冒险?万一下面不是希望,而是更直接的毁灭呢?”
茉艾拉这次没有立刻支持弗斯塔德,她锐利的目光转向维琳:“星歌女士,你确认这股异常能量与泰坦造物有关?并且,它确实与死亡之翼的活动存在直接关联?” 作为黑铁公主,她对能量和锻造的理解远超常人,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维琳上前一步,从容不迫地用奥术光影展示了她的能量模型和分析过程,言辞清晰而逻辑严密:“能量签名的高度秩序性和复杂性,符合已知的泰坦造物特征。而其活跃化的时间点,与死亡之翼破土引发的全球性地脉扰动高度吻合。虽然无法百分百确定关联性,但概率极高。忽视这种关联,就如同无视伤口下的感染,最终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艾伦也适时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陛下,我们在湿地和避难谷目睹了灾难的不同面貌。死亡之翼带来的威胁是多元的、根源性的。被动的防御或许能延缓危机,但无法解决根本问题。探查地底,是为了了解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找到主动解决问题,而不仅仅是延缓死亡的方法。”
他看了一眼弗斯塔德:“蛮锤氏族的勇气闻名遐迩,真正的勇气并非源于对未知的恐惧和回避,而是源于在了解危险后,依然敢于面对并战胜它的决心。”
弗斯塔德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但看着艾伦那坚定的眼神和身后团队成员们肃穆的表情,最终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麦格尼国王沉默着,粗壮的手指缓缓敲击着石桌,发出沉闷的响声。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大锻炉深处隐约传来的、不稳定的轰鸣声作为背景音。他必须在保守的防御与冒险的探查之间,在部族的团结与可能的毁灭之间,做出一个将影响矮人未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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