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请……请贵客随我来!”
那孩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连头都不敢抬,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盘问。
他们绕过那些肮脏的角落,穿过戒备森严的货物区,径直,走向了营地中央,那顶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白色的牙帐。
帐前的护卫,看到那孩子惊恐的神情,和安般若手中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玉印,连一个字都没敢问,便立刻掀开了厚重的门帘。
一股混杂着昂贵的波斯熏香和浓郁的奶茶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帐篷内,地上铺着厚厚的、色彩艳丽的波斯地毯。正中央,一个矮几上,摆着一套来自大唐景德镇的、价值千金的白瓷茶具。
一个身材高大、鹰钩鼻、深眼窝、留着一把精心修剪过的络腮胡的、典型的粟特中年男人,正盘膝坐在矮几后,用一把小巧的银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一块金黄色的奶酪。
他就是这支联合商队的总负责人,“大纲首”,康慈。
一个在丝绸之路上,跺一跺脚,就能让数十个小国物价为之动荡的,枭雄。
他抬起头,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蓝色眼睛,落在了安般若的身上。
“是你。”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沙州地下集市,赢走我那块‘白泽骨’的女人。”
安般若没有说话。
她只是走上前,将那枚白玉印,轻轻地,放在了矮几之上。
康慈的目光,从玉印上扫过。他的脸上,没有那个孩子那样的惊恐,但他的瞳孔,也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他切奶酪的动作,停住了。
“……原来,你竟是‘那位先生’的人。”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吧,先生有什么吩咐?是要我这条商路,还是……要我这条命?”
他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我要一支驼队。”安般若直截了当地说道,“最好的骆驼,最可靠的护卫,最充足的补给。”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还有,一辆足够稳固的、可以躺下两个人的、带暖炉的……马车。”
康慈的眉头,挑了一下。
马车。
在这种长途跋涉的驼队里,马车,是最奢侈、也是最累赘的东西。它需要最好的挽马,最平坦的路面,以及……数倍于骆驼的草料和清水。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这代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可以打破“商路法”中“效率至上”原则的……特权。
“可以。”康慈没有丝毫犹豫,便点了点头,“这些,康某都能办到。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
“……按照‘规矩’,先生的信物,虽然分量足够。但,您要的,是‘车’,不是‘货’。这,已经超出了寻常交易的范畴。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我说服下面那些跟着我揾食的、上千号兄弟的理由。”
这不是刁难。
这是“制度”。
一个维系着他这个庞大商业集团,能够顺利运转的,最核心的“制度”。
安般若沉默了。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她没有足够的金钱,也没有足够的货物,作为这场“交易”的抵押。
她唯一的筹码,就是顾长生的“信誉”。
但“信誉”,是一种无形的东西。
她看着康慈那双深邃得如同海洋般的蓝色眼睛,忽然开口,问道:
“你知道,降巴法师吗?”
康慈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闪动了一下。
“知道。”他缓缓点头,“一个疯子。一个……刚刚血洗了昆仑山下一个吐蕃部落的,疯子。”
这个消息,显然已经通过商人们独有的情报渠道,传到了这里。
“他追杀的人,是我。”安般若平静地说道,“或者说,是我们。”
康慈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神情。
“而我们,”安般若继续说道,“要去一个地方。一个……他做梦都想去,却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
她没有说是什么地方。
也没有说,去了要做什么。
但康慈,听懂了。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混杂着贪婪、忌惮与兴奋的、复杂的光芒。
他是一个商人。
商人,最擅长的,就是风险投资。
他站起身,走到安般若面前,伸出手,拿起那枚白玉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他将玉印,重新,放回到了安般若的手中。
“成交。”
他缓缓地说道。
“三天后,日出之时,驼队出发。您的马车,会挂在驼队的最后。这是为了不影响大队的速度,也是……为了不那么显眼。”
他顿了顿,看着安般若。
“这是康某,压在‘那位先生’身上的一场豪赌。”
“希望,先生不会让我,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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