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殿的木窗没关严,山风裹着松针刮进来,落在秦枫手背上时,他眉骨突然一阵发烫——这是天眼要异动的征兆。他原本正跟着苏晴核对壁画残片与《古刹修缮志》的对应处,此刻指尖刚触到东墙那片褪色的彩绘,眼前的画面竟骤然变了模样。
斑驳的赭红袈裟像是被温水浸润过,细如蚊足的金粉线条从迦叶尊者的衣褶里浮出来,顺着壁画缺损的边缘往墙里钻。秦枫猛地闭眼,再睁开时,天眼的金光已在瞳孔里流转,墙体表层的灰泥、朽木在他眼中层层透明,半尺深的地方,一卷裹着油布的绢本正安静躺着,朱砂写的梵文与金粉线条像有吸力般遥遥呼应。
“不对劲。”苏晴的声音拉回秦枫的注意力。她蹲在壁画缺损处,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断裂的墙皮,截面泛着极淡的蜡光,“县志说光绪年间雷击毁了半面墙,可你看这边缘——切口齐整,连木茬都没翘,是人为用工具切的。”
秦枫没接话,天眼的感知再往深探。可就在他要看清绢本上的图案时,眉骨的灼痛感突然炸开,像是有根烧红的针往骨缝里扎。眼前的画面骤然扭曲,迦叶尊者的脸竟变成了个穿民国短衫的中年男人,那人正用刻刀小心翼翼地剥离壁画,手腕上一颗朱砂痣在昏暗中格外显眼——和秦枫左手腕上的痣,一模一样。男人身后还站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人,胸前别着枚铜制徽章,莲花纹的轮廓让秦枫心头一紧——上次在私人鉴宝会上,偷袭他的神秘组织成员,腰间就挂着同款徽章。
“咳!”秦枫猛地捂住嘴,指缝间渗出血丝,滴在壁画的残片上,竟与金粉线条融在了一起。苏晴连忙从背包里掏纱布,指尖碰到他发烫的眉骨时,忍不住皱眉:“又反噬了?先找住持问问壁画的事,别硬撑天眼。”
“问不出的。”秦枫按住她的手,目光锁在壁画角落,声音发沉,“刚才看到的男人,是我太爷爷。而且那卷绢本……是用活人血写的,我能感觉到里面的戾气。”
苏晴手里的手电筒“哐当”砸在地上,光束在墙上乱晃。秦枫弯腰捡起来,天眼再次亮起——这次他看得真切,绢本最后一页画着半幅地图,中心标着“雷音窟”三个字,边缘还贴着半片干枯的菩提叶,叶脉纹路和他从小戴的护身符,严丝合缝地对上了。更让他心惊的是,绢本旁还藏着半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和他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莲花形。
“难怪他们一直盯着你。”苏晴的声音发颤,她翻到《古刹修缮志》最后一页,泛黄的老照片里,药师殿前站着两个男人,短衫男是秦枫的太爷爷,旁边穿中山装的人,侧脸竟与鉴宝会上的蒙面人有七分像,“他们要的不只是秘藏,还有你们秦家传下来的‘莲心佩’——这玉佩肯定是打开雷音窟的钥匙!”
秦枫刚要伸手去摸怀里的玉佩,整座殿突然剧烈震动,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眉骨的灼痛感瞬间爬到顶峰,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砸进脑海:太爷爷抱着绢本往山后跑,中山装男人举着枪追,子弹擦着太爷爷的肩膀飞过,血溅在菩提叶上;雷音窟前的石碑被炸开,碎石里滚出个嵌宝石的铜匣,匣子里的光芒让追来的人睁不开眼;还有个模糊的女声在喊“守住秘藏,别让莲生教拿到,秦家世代都是守窟人……”
“莲生教?”苏晴突然拽住秦枫的胳膊,指着《古刹修缮志》里一行朱批,“这里写着,民国二十三年,莲生教要强占寺庙,住持带着僧人反抗,最后全寺就活了三个。那中山装的,肯定是莲生教的人!”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住持的惨叫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秦枫猛地转头,天眼透过殿门望出去——大雄宝殿的门被撞得粉碎,十几个穿黑劲装的人举着长刀站在院里,住持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枚铜莲徽章。为首的蒙面人正用脚碾着住持的手,声音冰冷:“不说绢本在哪,就把这破庙夷为平地!”
“他们杀了住持!”苏晴的声音发颤,却还是摸出背包里的防狼喷雾,“怎么办?硬拼肯定不行。”
秦枫攥紧拳头,天眼的金光几乎要冲破眉骨——他看到蒙面人的腰间除了徽章,还挂着个黑色的遥控器,手指正按在红色按钮上,而大雄宝殿的地基下,埋着三枚炸药!
“他们要炸庙!”秦枫拉着苏晴往壁画后躲,“先拿绢本,再从后山逃!”
他凭着天眼的指引,伸手按向壁画上迦叶尊者的掌心,“咔嗒”一声轻响,墙体侧面弹出个暗格。油布裹着的绢本、半块玉佩躺在里面,朱砂梵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可就在他把东西塞进怀里的瞬间,殿外传来“嘀嘀”的倒计时声,蒙面人的喊声穿透门窗:“秦枫!我知道你在里面!三分钟后,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秦枫拽着苏晴往殿后门跑,刚到门口,就见两个黑衣人举着刀冲过来。苏晴突然把防狼喷雾喷向对方的眼睛,拉着秦枫往后山跑,可没跑两步,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雄宝殿的屋顶轰然塌落,碎石和火焰瞬间吞没了半个院子,气浪把两人掀出去好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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