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天鹅绒,沉重地压在无垠的冰原之上。肆虐了一整天的“白毛风”终于稍作停歇,只剩下尖锐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冰面,卷起细碎的雪屑。
在一处不起眼的冰丘之下,莫老凭借其丰富的经验,找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避风冰洞。洞口不大,恰好能容纳四人藏身,内里却别有洞天,深邃干燥。
“呼……今晚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飞隼将一块防潮的油布铺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穿越冰裂谷的惊心动魄,即使对他这样训练有素的暗卫来说,也消耗了巨大的心神。
灵猫则取出固体燃料块,点燃了一小堆散发着稳定热量的蓝色火焰。橘红色的光芒映照在冰壁上,反射出奇异的光彩,将洞内的严寒驱散了几分。
洛云曦拿出压缩肉干和水囊,分发给众人。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惫,一双清亮的眸子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在复盘着白日的每一个细节。
莫老接过肉干,用力地嚼着,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藏不住的震撼与敬佩。他看了一眼洛云曦拿出的那些精巧装备,又看了看她沉稳如山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云曦姑娘,老朽我……在北境当了一辈子向导,见过形形色色的奇人异士,可像你们这样的……闻所未闻。”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那看似纤细却能承载千钧之力的天蚕丝,那能瞬间爆发出强光的“惊雷珠”,还有那精准无比的十字弩……每一件都超出了他的认知。更重要的是,洛云曦在危机面前那种洞察全局、指挥若定的气度,根本不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反倒像个身经百战的沙场主帅。
洛云曦淡淡一笑:“莫老过奖了,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若无您对地形的熟悉,我们恐怕连这冰裂谷都找不到。”
她的谦逊让莫老更加敬重,他摆了摆手,神色凝重起来:“不,老朽说的是真心话。有你们这身本事,去断魂崖或许……或许真有那么一丝希望。”
“哦?”洛云-曦捕捉到他话语中的迟疑,“莫老,关于断魂崖,您似乎还有所保留?”
莫老沉默了片刻,将最后一口肉干咽下,喝了口烈酒暖身,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与恐惧:“断魂崖……我们北境人称它为‘神魔弃绝之地’。它不止是险峻,更是……诡异。”
“诡异?”飞隼来了兴趣。
“嗯,”莫老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传说,断魂崖上常年笼罩着一种彩色的迷雾,吸入者会看到毕生最恐惧的幻象,最终疯癫而死。而且,那里的时间和空间似乎都是错乱的。有人在崖边走失,半个时辰后被人发现,人却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也有人说,曾在崖底看到过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亭台楼阁,如同鬼市幻景。”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洞外漆黑的夜色,“更可怕的是,据说断魂崖是活的。它会‘吃人’。凡是心怀不轨或实力不济者,一旦靠近,就会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吞噬,尸骨无存。我们风刀寨也曾有几位顶尖高手想去一探究竟,结果都有去无回。”
莫老的话让洞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灵猫和飞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他们不怕有形的敌人,但这种近乎于鬼神的传说,却让人心底发毛。
洛云曦却听得异常认真,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这些信息与自己的知识体系进行比对。彩色迷雾,可能是某种能影响神经系统的有毒气体或植物孢子。时间错乱,或许是强烈的地磁异常或是空间扭曲。至于“吃人”,则可能是某种利用环境伪装的强大掠食性生物。
“多谢莫老告知,”洛云曦神色平静,“无论前路如何,这一趟,我们非去不可。”
她的决心如同一颗定心丸,让灵猫和飞隼瞬间安心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警惕地注意着洞外动静的灵猫突然竖起了耳朵,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有东西过来了,数量不少。”
话音刚落,一阵“悉悉索索”的踏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由远及近。
莫老脸色剧变,他猛地凑到洞口,借着微弱的星光向外一瞥,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不好!是北境雪狼!这么多……它们是想把我们当过冬的储备粮!”
洞外,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如同无数盏鬼火,缓缓地将这个小小的冰洞包围起来。粗略看去,至少有三四十头!这些雪狼体型比寻常的野狼要大上一圈,皮毛纯白,与冰雪几乎融为一体,它们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充满了耐心与致命的杀机。
一头体型格外健硕的头狼缓缓走出狼群,它仰天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那声音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充满了威压与嗜血的渴望。
“是狼王!”莫老的声音有些干涩,“它们这是要发动围猎了!”
“别慌。”洛云曦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迅速站起身,从行囊中取出几个特制的金属圆球,又拿出几支箭头形状奇特的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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