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外的山林,死寂中潜藏着杀机。“影”简短的话语,让苏婉清的心沉到了谷底。被包围了?对方有多少人?目的何在?是冲着她们母女,还是……冲着林砚,或者他背后的“幽泉”而来?
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影先生,我们有多少人?对方实力如何?”她压低声音问,语气出乎自己意料的镇定。
“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我们连我在内,能动用的有七人,皆是好手。对方人数至少在十五以上,从足迹和潜行手法看,训练有素,不似寻常匪类。而且……”他顿了顿,“他们选择在雨后、山路泥泞难行时合围,并派了诱饵(指那个假山民),计划周密,志在必得。”
十五对七,还是被合围。形势极其不利。
“道观可守吗?”苏婉清环顾这破败的建筑。
“墙垣低矮破败,无险可守。守,便是瓮中之鳖。”“影”摇头,“必须突围。”
“往哪个方向?”
“东边。”影指向道观后方,“那边山林最密,地势起伏大,易于隐匿摆脱。而且,我记得东边约十里,有一处猎户遗弃的石屋,勉强可作暂避之所。”
“好。”苏婉清点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我们听你安排。需要我和囡囡做什么?”
“影”迅速部署:“什长带两人,制造动静,佯装从西边突围,吸引对方主力。我带剩余两人,护卫夫人和小姐从东边走。一旦我们脱离,什长他们立刻分散撤离,到第二汇合点集合。”
这是要牺牲部分人吸引火力!苏婉清心中一痛,但知道这是最现实的选择。
“务必告诉他们,以保全自身为上,不可恋战!”她叮嘱道。
“影”点了点头,对那骑兵什长低声吩咐了几句。什长是个沉默的中年汉子,闻言只是抱了抱拳,脸上毫无惧色,带着两名手下,悄然没入西侧的黑暗。
“影”则对苏婉清道:“夫人,给小姐换上最深的衣服,用布条包住手脚,避免刮伤,也减少反光。带上必要的水和干粮,其他一切从简。”
苏婉清立刻照做。她迅速给睡眼惺忪的囡囡换上一套深蓝色的旧衣,用布条缠好她的手腕脚踝,又用一块深色头巾包住她柔软的头发。自己也将头发紧紧挽起,换上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将林砚的信、一些碎银、火折和伤药贴身藏好,只背了一个装着水和干粮的小包袱。
囡囡虽然害怕,但出奇地乖巧,紧紧牵着母亲的手,不哭不闹。
“影”和另外两名精悍的骑兵也已经准备就绪。他看了一眼被捆在厢房、嘴里塞了布、眼神惊恐的假山民,略一沉吟,走过去,用刀柄在他后颈重重一击,将其打晕。
“走!”
随着“影”一声低喝,西边陡然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和愤怒的呼喝声!佯攻开始了!
几乎同时,“影”如同黑暗中跃出的猎豹,率先冲出偏殿,两名骑兵一左一右护住苏婉清和囡囡,紧随其后,向着道观东侧坍塌的围墙缺口疾奔而去!
山林黑暗,雨后地面湿滑泥泞,荆棘灌木丛生。苏婉清紧紧拉着囡囡,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影”那模糊的身影,拼命奔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喉咙里泛起血腥味,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生疼,但她不敢有丝毫停歇。
囡囡跑得气喘吁吁,小脸涨红,几次差点摔倒,都被苏婉清死死拉住。
“娘亲……囡囡跑不动了……”小姑娘带着哭腔,声音细弱。
“囡囡乖,再坚持一下!坏人要追上来了!”苏婉清声音发颤,半拖半抱着女儿,继续向前。
突然,侧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弓弦轻响!
“小心!”“影”低吼一声,猛地回身,手中短刀在间不容发之际劈飞了一支射向苏婉清的弩箭!但几乎同时,另一支弩箭从另一个角度射来,狠狠钉入了“影”的左肩胛!
“影”身体一晃,闷哼一声,却脚步不停,反手一刀甩出,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影叔叔!”囡囡惊呼。
“我没事!快走!”“影”的声音依旧冷硬,但苏婉清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他左肩迅速被深色液体浸透。他中箭了!
两名骑兵立刻上前,护在“影”和苏婉清母女两侧,挥刀格开从两侧林间扑出的黑影。
对方果然在东边也有埋伏!而且显然发现了他们的真正突围方向,正在收紧包围圈!
“跟紧我!”“影”仿佛感觉不到肩上的伤痛,速度甚至更快了几分,带着他们专挑最崎岖难行、林木最茂密的地方钻。他仿佛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明显的陷阱和敌人的堵截。
但追兵显然也极为难缠,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在后面,不时有冷箭或飞镖从黑暗中袭来。
一名殿后的骑兵闷哼一声,小腿中了一镖,速度顿时慢了下来。“你们先走!”他低吼一声,转身挥刀,死死挡住追来的两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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