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的镇痛效果与身体的极度疲惫让我在清醒与昏沉之间浮沉了数日。时间失去了清晰的刻度,只有窗外天色明暗交替,以及护士定时进来检查、换药的规律节奏,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无尘几乎寸步不离。
他推掉了外交部原定的一场重要新闻发布会,向部里请了假。病房的一角被临时改造成了简洁的办公区,笔记本电脑、加密通讯设备、摞起来的文件,构成了他新的战场。他处理事务时,声音压得极低,通过耳机进行远程会议或下达指令,尽可能不打扰我休息。但每当我因疼痛微微动弹,或从浅眠中不安地醒来,他总是第一时间察觉,放下手头的一切,来到床边,握住我的手,或轻声询问,或只是静静陪伴。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安定力量。那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萦绕在病房里,驱散了消毒水带来的冰冷感,也仿佛在无声地构筑一道屏障,将外界的风雨暂时隔绝。
这天下午,阳光难得地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我感觉精神稍好了一些,正半靠着枕头,小口啜饮无尘递过来的温水。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探进来一张眼圈微红、写满担忧的脸——是尔芩。
“月月!”她几乎是冲进来的,却在快到床边时猛地刹住脚步,生怕带起风惊扰到我。她上下仔细打量我,看到我苍白的面色和身上连接的监测仪器,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却又用力地抱住我未受伤的肩侧,声音哽咽:“对不起……月月,真的对不起……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晏清……” 她的话颠三倒四,但其中的愧疚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不敢太大,牵动着腹部的伤处传来隐痛。“没事了,尔芩,都过去了。”我的声音仍有些沙哑,但比刚醒时好了许多,“晏清是医生,他的手能救很多人的命,非常宝贵。我挨这几下,换他平安,不亏。” 我试图让语气轻松些,“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想想给我送什么超级大礼压压惊?”
尔芩破涕为笑,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松开我,胡乱抹了把脸,抽着鼻子说:“送!必须送!我要刷爆苏晏清的卡,给你买最好的补品,最舒服的衣物,还有……反正你看上什么我都买!” 她孩子气的话语冲淡了病房里沉重的气氛。
我笑了笑:“好,那我可记下了,苏医生的卡要遭殃了。”
尔芩用力点头,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关于晏清的伤势恢复(他主要是手臂和肩背的切割伤及撞击伤,未伤及骨骼和重要神经,但需要时间愈合),关于她怎么“勒令”他必须好好休息,关于她这几天如何担惊受怕。她的陪伴和叽叽喳喳的诉说,像一缕活泼的阳光,照进了这间满是凝重与伤痛的病房。
与此同时,病房门外。无尘与苏晏清并肩站在走廊的窗边。窗外是医院精心打理的花园,夏天的树木枝干遒劲,常绿植物依旧苍翠。
苏晏清的手臂吊着绷带,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睿智,只是眼底深处沉淀着一层厚重的阴霾与自责。
“无尘,”苏晏清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这次的事……我欠听月一条命。” 他向来温润平和的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沉痛与自我厌弃。作为医生,他救人无数,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诱饵,导致关心的人陷入险境、身受重伤。
无尘侧头看他,目光深邃。他穿着简单的深色羊绒衫,少了平日的凌厉西装带来的距离感,但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沉稳与威势并未减弱。“晏清,不必说‘欠’。”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一场针对我、针对长孙家、针对影组织的阴谋。苏琳,或者说她背后的‘暗鸦’,精心选择了时机、地点和诱饵。你只是他们选中的,最能刺痛我、也最能扰乱我判断的一环。”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说愧疚,该愧疚的是我。一切因我而起,因过去的纠葛、因现在的对立。是我没有提前察觉他们的动向,没有保护好该保护的人,让她……” 无尘的声音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视线投向病房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的人,“承受了这些。”
苏晏清摇头:“这不是你的责任。暗鸦行事诡谲难测,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发难。他们的残忍和无所顾忌,超出了正常底线。”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无尘,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触及了底线。不仅是伤害了听月,他们利用医疗系统、利用病人、利用我对病患的责任心设局,这已经践踏了最基本的原则。”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无尘的语气陡然转冷,走廊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她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宣战,就要准备好承受后果。‘暗鸦’近期的内部异动,苏琳急于立功或夺权的姿态,都给了我们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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