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了！”
白小胖一声怒吼，双手在简陋的控制台上化作残影。这艘被他命名为“流星β”的改装飞行器，外壳还残留着战斗的疤痕，此刻却爆发出与其破旧外表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
引擎发出撕心裂肺的轰鸣，整艘船如同一颗被投石索甩出的石子，猛地扎入深邃的星海！
“空间稳定阵，启！”
秦书仪盘膝坐在船舱后方，双手结印，一道道柔和的金色符文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如蛛网般覆盖在凌渊的身体周围，试图将他那不断闪烁、趋于透明的身影“粘”在这个现实世界。
然而，收效甚微。
凌渊的存在，正在被一种远超她理解的至高法则无情抹除。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信号不良的投影，时而凝实，时而虚幻，每一次闪烁，都带走他一分“真实感”。
“老大给的星图在动！妈的，它不是在动，它是在抽搐！”
白小胖死死盯着眼前那片由因果倒转之书投影出的光幕，上面本该稳定的坐标点，此刻却像一群受惊的萤火虫，疯狂地、毫无规律地跳跃、闪烁、湮灭。
每一次跳动，都跨越了数个光年的距离。
这根本不是追踪，这是在捕捉一道闪电的风声！
“跳！还在跳！这根本不是坐标，这是宇宙在抽搐！”白小胖的眼球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老大，再给我十秒，不，五秒！我一定能抓住它的尾巴！”
他像个疯子一样嘶吼着，双手在键盘上敲击出狂风暴雨般的指令，试图从这片混沌的数据流中，计算出那个唯一的终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小心！”秦书仪发出一声惊呼。
坐在她前方的凌渊，身体猛地变得彻底透明，仿佛化作了纯粹的空气！
下一秒，他整个人直接“穿”过了身下的合金座椅，甚至穿过了飞行器的金属地板！
嗡——！
飞行器瞬间失去平衡，发出一声刺耳的警报，在宇宙中疯狂翻滚起来！
“该死！”
白小胖被一股巨力死死压在座椅上，眼前的星空和控制台疯狂旋转，但他依旧死死抓住操纵杆，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试图稳住这匹失控的野马。
秦书仪的阵法瞬间破碎，她被狠狠甩向舱壁，但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定着凌渊消失的位置，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力。
他们追逐的，是一个正在被世界“删除”的人。
而这个人，刚刚证明了他可以无视任何物理结构。
如果他就这样直接“掉”出飞船，消散在冰冷的宇宙中……
这个念头让秦书仪的心脏骤然一紧，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渊的身影又一次闪烁着出现，重新“镶嵌”回了座椅之中，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对凌渊而言，那短短一瞬的虚化，却是坠入了无间地狱。
他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拽着，沉入一片灰白色的精神深海。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物质，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
他能“看”到万物，看到星辰生灭，看到文明兴衰，但万物却“看”不到他。
他像一个不存在的幽灵，被整个时间长河所遗忘，被宇宙的一切彻底无视。他伸出手，却触摸不到任何东西；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彻底抛弃的终极孤独，如冰冷的潮水，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同化。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刑罚。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片虚无彻底溶解的瞬间，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如同刺破永夜的惊雷，在他灵魂中响起。
“凌渊，守住你的恨！”
是秦书仪！
“在这个世界，恨意也是你存在过的证明。不要忘记楚天恒，不要忘记终焉之战，不要忘记你为何归来！”
恨！
对！
恨意！
凌渊的意识猛地一震，那张被血与火永远铭刻的脸——第一议员的脸，在他灰白的意识之海中清晰浮现。
滔天的仇恨，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灼穿了那层冰冷的孤寂！
“哪怕世界遗忘我，时间抛弃我……”
凌渊的意识体在虚无中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只要我还记得仇恨，我就不算消失！”
“给我……滚开！”
轰！
狂暴的意志力化作利刃，硬生生撕裂了这片精神囚笼！
凌渊猛地睁开双眼，现实世界的光影与声音重新涌入他的感知。
他看到了白小胖搏命般操控飞船的背影，看到了秦书仪焦急而关切的眼神。
他还没消失。
但他快了。
“不行了！老大！信号……信号要彻底溃散了！”
白小胖绝望的吼声传来。光幕上的星图已经暗淡到极致，那些跳跃的坐标点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永久熄灭，只剩下最后几个微弱的光点在垂死挣扎。
他们即将跟丢目标！
秦书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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