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内的发现带来的震撼尚未平复,远处山脊线上移动的黑点又给小队蒙上了一层紧张的阴影。汪臧海果断下令撤离神殿,在附近一处背靠岩壁、视野却能覆盖谷地入口方向的半坍塌石屋群中建立了隐蔽的临时营地。
赵斥候和沙赫拉兹轮流在高处监视,那些黑点移动缓慢,似乎在艰难地寻找下行的路径,暂时还无法判断其具体身份和意图。
哭泣之墙并非只有我们知道路径。阿卜杜勒老爹擦拭着武器,沉声道。
汪臧海则利用这段警戒时间,仔细研究从神殿带回的样本——几块池底的发光卵石和那个暗青色玉盘。卵石离开池水后,光芒虽稍弱,却依然稳定,触手温润,内部的光晕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他尝试用随身的小刀刮下少许粉末,发现其质地极其坚硬,且粉末在黑暗中也能发出微光。
绝非已知的任何玉种或矿物,汪臧海沉吟,其发光的原理,似乎源于内部某种极其稳定、缓慢释放的能量……或许与这龙脉节点深处的地质活动有关,经历了千万年的孕化,才形成此种异禀。 他将卵石放入玉盘中心的凹槽,那转瞬即逝的刻度微光再次出现。这玉盘,像是一种共鸣器,或者……钥匙?
就在众人凝神思索之际,负责监视的沙赫拉兹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而低沉的鸟鸣示警——这是发现异常接近的信号!所有人瞬间屏息凝神,握紧了武器,隐蔽在断墙之后。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未到来。片刻之后,一个苍老、沙哑,带着奇异腔调的声音,用生硬的突厥语混合着一些难以理解的词汇,在石屋群外围响起:
远方来的客人……不必紧张。我们,是此地的守夜人
众人心中一惊。守夜人?这废弃了数百年的城市,还有居民?
汪臧海示意大家保持戒备,自己则缓缓从断墙后站起身。只见不远处,站着三个身影。他们穿着用本地兽皮和粗布缝制的、几乎与岩石同色的袍子,身形瘦削,脸上布满风霜的沟壑,眼神却异常清澈锐利。为首者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中拄着一根镶嵌着小块发光卵石的手杖。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武器,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与这片废墟融为一体,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静的气息。
我们并无恶意,汪臧海用尽量平和的突厥语回应,同时仔细观察着对方,只是途经此地的旅人,被这废墟的奇景所吸引。
老者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汪臧海,尤其是在他手中尚未收起的发光卵石和玉盘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能翻越哭泣之墙,找到光之源池,触动星钥之盘……你们,不是普通的旅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缓慢,我是长老阿尔斯兰,我们一族,世代守护于此,看守着先祖留下的,等待……星辰再次正确交汇的时刻。
汪臧海心中巨震。世代守护?星辰交汇?这证实了他的猜测,这座城市并非简单废弃,而是有目的的沉寂和等待!
他示意队员们稍安勿躁,邀请三位守夜人进入相对完好的石屋内部交谈。篝火燃起,映照着双方警惕而又充满探究的脸庞。
通过艰难的交流(守夜人的语言夹杂了大量古于阗语和未知词汇),汪臧海逐渐了解到一些信息:守夜人一族数量极少,隐居在废墟更深处的某些地下洞穴和依托温泉开辟的隐秘田圃中,依靠种植耐寒作物和狩猎勉强维生。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那座神殿中的“光之源池”和“星钥之盘”,并观测星象,等待一个传说中的、每隔特定周期才会出现的“星辰归位”时刻。
先祖留下预言,当北方的贪狼之星与南方的玉衡之星,再次于冬夜抵达天穹之顶,光辉将指引通往神域之路阿尔斯兰长老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悠远,那时,将真正开启,地脉的力量将达到顶峰……
他看向汪臧海:你们手中的玉盘,就是的一部分。而源池中的光之石,是维持其力量的源泉。先祖们利用大地之热与星辰之力,创造了这不灭之光,不仅为了照亮,更是为了……校准,为了在正确的时刻,打开那扇门。
那扇门?通往何处?汪臧海追问。
阿尔斯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迷茫与一丝敬畏:古老的记载已然残缺……只言片语中,提及龙脊之极,万物归源青铜指引,真理显现。我们世代守候,却也不知门后究竟是何光景。只知道,那是先祖智慧的终极所在,或许……也蕴含着巨大的危险。
交谈中,阿尔斯兰也透露,他们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偶尔会有极其大胆的商队或探险者翻越达坂,但大多在谷地外围徘徊,很少能深入到神殿区域,即便来了,也无法理解此地的奥秘,最终都会离去。他们也隐约知道西方崛起了一个强大的“跛子皇帝”(帖木儿),其势力正在不断向东扩张,但这与他们守护的古老使命相比,似乎显得遥远。
这次接触,双方都保持着谨慎的试探。守夜人似乎对汪臧海能触动“星钥之盘”感到惊异,认为他或许是预言中的某种契机,但数百年的守护传统让他们不会轻易信任外人。而汪臧海则获得了关于这座城市核心秘密的关键信息,但也意识到了其中蕴含的未知风险和时间(等待星辰周期)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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