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羊毛披肩吸走了我最后一点体温,衣帽间角落的冰冷穿透布料钻进骨髓。黑暗中,顾霆琛平稳到近乎机械的呼吸声隔着门板传来,像某种精准的计时器,切割着这个漫长得没有尽头的夜晚。
我不敢动。 连呼吸都屏着,生怕一丝细微的声响会惊动隔壁沉睡的猛兽。
昂贵的雪松冷香弥漫在空气里,本该是清冽好闻的,此刻却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我的脖颈,带来濒死的窒息感。衣帽间里堆满了挂着崭新吊牌的名牌衣物,丝滑的绸缎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幽微的光,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嘲笑着我的狼狈。
蜷缩得太久,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了,血液像是冰冻住,在血管里艰难地蠕动。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带来沉闷的回响。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听觉里是他绵长的呼吸,嗅觉里是他的气息和昂贵衣物的皮革香,触觉是冰冷的墙壁和指尖掐进掌心的钝痛。
工具人…… 痴心妄想……
这两个词像淬了毒的烙铁,一遍遍烫在心上,留下焦黑的印记。他那双冰封万里的眼睛,那张随意丢弃的支票,每一个细节都在反复碾磨我仅剩的尊严。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窗外浓稠的夜色,在无声地流淌。
直到—— 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咔哒”声。 是主卧的门开了!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在门外?!他醒了?!
脚步声。沉稳的、规律的脚步,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由近及远。 不是走向衣帽间!是走向外面!
我紧绷到极致的弦猛地一松,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瘫在披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呛得我喉咙发痛。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连衣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大概是下楼了。 天快亮了?
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蓝色光线,从厚重的丝绒窗帘顶端缝隙里艰难地渗透进来,吝啬地洒在衣帽间冰冷的地板上。借着这点光,我看到了镜子里自己模糊的倒影:脸色惨白如纸,眼下是浓重的乌青,嘴唇干裂,头发蓬乱,眼神里只剩下疲惫和空洞的惊惧。
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幽灵。
我挣扎着,用麻木得像不属于自己的双腿,一点点挪出衣帽间的角落。昂贵的裙摆扫过光洁的地板,发出窸窣的轻响,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我的耳膜。我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还好,没有动静。
轻手轻脚地推开衣帽间的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巨大的床上,丝绒被面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昨夜那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从未躺过。只有空气里残留的雪松冷香,证实着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晨曦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奢华却冰冷的房间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暖金色。窗外精心修剪的花园景致在晨光中清晰起来,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这里再美,也不过是座黄金打造的囚笼。
我赤着脚,踩在冰冷光滑如镜的地板上,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玻璃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模样:一身价值不菲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包裹着一个失魂落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躯壳。像个被随手塞进水晶盒里的劣质娃娃。
“笃笃——” 两声轻微却清晰的敲门声响起。
我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心脏再次被攥紧! 谁?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不是顾霆琛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门口。她的表情如同精密的仪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眼神锐利得像扫描仪,迅速地扫过我的全身,从凌乱的头发到沾着灰尘的裙摆,再到光着的脚丫。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极淡、却刺骨的轻蔑。
“苏小姐,”她的声音平板无波,像电子合成音,“顾先生已经离开。我是负责别墅内务的张管家。”
张管家?不是昨天的陈伯?顾家究竟有多少个面目模糊、冰冷如刀的管家? 我下意识地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请您洗漱更衣。”她侧身让开门口的空间,没有邀请我出来的意思,更像是在发布指令。“早餐半小时后在二楼东侧餐厅。顾先生吩咐,”她特意加重了这三个字,“请您务必准时。”
顾先生吩咐……又是命令。 我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走出房间。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去了脚步声,却吸不走那份无处不在的沉寂和压迫感。
巨大的浴室比我以前租住的整个客厅还要大。光洁的大理石,巨大的按摩浴缸,琳琅满目的洗漱用品散发出昂贵的香气。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在脸上,带来短暂的麻木。抬起头,镜子里的脸依旧苍白憔悴,唯有那双眼睛,因为彻夜的恐惧和绝望,显得格外漆黑幽深,像两口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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