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落座,茶香袅袅。王厅长没有迂回,直接将那份载有双轨制构想的简要文件推至郭老板面前。“郭老板,关于紫云芝,我们初步设想如此。品相等级,决定流向。顶级者,存其形神,珍而重之;瑕疵者,取其精华,物尽其用。您精研此道,此法可行性如何?”王厅长的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
郭老板没有立刻翻阅文件,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发出沉稳的笃笃声,如同在叩问棋局。他抬眼,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标志性的浅笑:“王厅长思虑周全,物尽其用,正是现代药业的精髓。正和对此原则,深表认同。”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只是,品相等级的界定权柄,由谁执掌?这标准的尺子,刻度又该如何精准刻画?生物活性物质的提取,核心在于原料有效成分的稳定与充足。正和,必须参与制定这攸关命脉的标尺。”话语间,那标尺的刻度之争,已然隐约闪烁着未来博弈的寒光。
老书记的火气腾地又冒了上来:“参与制定?郭老板,这紫云芝是长在我们山里!这标准,当然该由我们……”
“书记!”王厅长沉声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瞬间压下了老书记的怒焰。他目光转向郭老板,深邃如古井:“郭老板的顾虑,合情合理。尺子要准,需要双方共同校准。我们建议,成立联合工作组。省药材研究院提供基础研究数据与道地标准框架,正和贡献现代质控经验与市场反馈。标准,必须落地于科学检测和双方认可的实践,而非任何一方的独断。你看如何?”这“联合”二字,在静默的空气中稳稳落下。
郭老板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激赏。他微微颔首:“王厅长快人快语,处事公允。正和,接受这个方案。”他随即向身后随行人员示意。一个精致的恒温箱被迅速取出、打开。箱内并非众人想象中的完美芝草,赫然是形态各异几朵、带着明显瑕疵的紫云芝:有的边缘微卷焦枯,有的伞盖被虫蛀出细小的孔洞,有的色泽斑驳不均。
“王厅长,请看,”郭老板随手拿起一朵伞盖边缘已显枯败之色的紫云芝,“此等品相,若按传统炮制入药,价值十不存一,几近废弃。然而,”他语气陡然变得如金石般铿锵,“经我司实验室初步提取分析,其核心活性物质‘紫云素’的含量,与顶级芝草相比,差距仅在百分之五以内!生物提取,正是为了唤醒这些蒙尘之芝沉睡的价值!”
蓝草眼冒精光:哦豁!那枯败紫云芝在他手中,仿佛被重新注入了尊严的光芒。
老书记怔住了,死死盯着郭承宗手中那朵其貌不扬的灵芝,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它的内在。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只是缓缓地、极其沉重地靠回了椅背,眼神复杂地在那恒温箱和王厅长沉静的脸庞之间来回逡巡。那无声的震动,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
“数据不会说谎。”王厅长沉稳地接过话头,目光扫过那些蒙尘之芝,最终落在郭老板脸上,“郭老板用事实说话,令人信服。那么,关于原料供应的最牢靠渠道,尤其是这品相分级后的定向流通,郭老板可有具体方案,确保公平,杜绝无序争抢,保护菌棚的合理收益?”
谈判进入深水区,每一句话都牵动着巨大的利益流向。郭老板显然有备而来,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置于桌面,眼神锐利而专注:“正和建议,以省里主导的紫云芝种植合作社为唯一集散平台。所有产出,无论品相高低,统一由合作社按双方敲定的分级标准进行初次筛分、定价收购。正和与之签订长期包销协议,锁定不同等级原料流向——优品定向传统渠道,次品专供生物提取,价格透明,定期依据市场波动进行合理调整复核。同时,我们承诺提供提取技术部分关键环节的无偿支持,提升合作社对次品原料的预处理能力。”他的方案,如同构建一条清晰而稳固的河道。
老书记紧绷的嘴角,终于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这方案,至少将命脉的源头,紧紧握在了自己人手中。他看向王厅长。
王厅长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画着无形的线:“框架可行。但细节需再议:定价机制的具体公式,调整周期的设定,技术支持的深度与时限,以及最关键的一点——合作社平台运行的独立性与监管机制,必须确保其真正代表种植户利益,而非沦为任何一方的附庸。蓝草,这些要点,详细记下,作为工作组首要磋商议题。”他的手指停止了移动,在桌面上轻轻一叩,定下了方向。
窗外,冬日的暖阳已悄然升顶,谈判并未结束,许多尖锐的棱角尚待时间与智慧的砂轮去耐心打磨。然而,一条崎岖却可见的路,已然在激烈的碰撞与艰难的权衡中,被众人合力在荆棘丛中劈开。
“到饭点了,我们先去吃饭,在桌上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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