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过阴山北麓,刮在人脸上跟砂纸打磨似的。鬼力赤的三万残兵败将,缩在一片避风的洼地里,士气低得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粮草?早被赵大锤一把火烧成了狼群的饭后甜点,捎带脚还让狼群开了顿人肉荤腥。马匹?饿得眼冒绿光,啃完了皮鞍子,现在正互相啃鬃毛。人?更惨。肚皮贴着脊梁骨,看谁都像行走的烤全羊,眼神绿得能滴出水。
“王…王爷…再…再没吃的…兄弟们怕是要…”一个千夫长嘴唇干裂,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哼,眼神却死死盯着鬼力赤马鞍旁那袋所剩无几的肉干。
鬼力赤脸色铁青,裹着脏污的金狼皮大氅,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受伤头狼。他何尝不知道绝境?但退?身后是李拾和蒯祥那两个魔鬼布下的天罗地网(主要是心理阴影面积太大)。进?前面是九边铜墙铁壁,饿着肚子拿头撞?他烦躁地挥挥手,把那袋肉干丢给千夫长:“分…分了…” 声音嘶哑,带着末路的疲惫。看着手下如同饿狼扑食般争抢那点肉沫,他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即将吞噬一切时——
呜…呜…
一阵低沉、奇异的嗡鸣声,从铅灰色的云层深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压过了呼啸的风声和士兵们饥饿的呻吟。
鬼力赤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狼眼死死盯向天空。
只见厚重的云层下方,不知何时,竟漂浮着上百个…巨大的、圆滚滚的、色彩极其鲜艳的…球?!
那些球体庞大得惊人,如同传说中的鲲鹏巨卵!颜色更是骚包得离谱:有喜庆的大红,有骚气的亮黄,有稳重的靛蓝,甚至还有几个画着憨态可掬的…熊猫啃竹子图案?!球体下方,吊着巨大的、用藤条和竹篾编成的筐子,晃晃悠悠,如同天神随手丢下的果篮。
“那…那是何物?!”鬼力赤身边的亲兵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颤抖。这景象太过诡异,超出了草原汉子贫瘠的想象力边界。
“孔…孔明灯?放这么大?!”有人猜测,但立刻被否决,“谁家孔明灯长这样?还带筐?!”
鬼力赤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想起了宣府城头那三百口煮马骨的大锅!想起了大同城外那喷着红油的“快乐洞”!想起了死亡谷那引动狼群的诡异甜香!
“李拾!蒯祥!又是你们!!”鬼力赤的咆哮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猛地抽出金弓,指向天空,“戒备!全军戒备!那是明狗的妖器!雷神!是雷神降世!要灭我草原勇士!”
雷神?!灭世?!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瞬间在饥饿而惶恐的北元大军中炸开!士兵们惊恐万状,看着天上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巨大彩球,如同看到了末日审判!他们忘记了饥饿,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有的跪地祈祷,有的抱头鼠窜,有的则像鬼力赤一样,颤抖着举起简陋的骑弓,徒劳地对准天空,试图射下这“灭世神罚”!
轰!轰!轰!轰!
就在鬼力赤的金弓即将射出鸣镝,就在无数北元兵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天雷轰顶的刹那——
那些漂浮到洼地上空、高度约莫三十丈(约百米)的巨大球体下方,吊着的藤筐底部,猛地爆发出密集的、如同鞭炮齐鸣般的脆响!
嗤嗤嗤——!嘶嘶嘶——!
是引线燃烧的声音!急促!密集!带着一种倒计时的死亡韵律!
下一秒!
不是预想中的天崩地裂!不是恐怖的雷火焚身!
噗!噗!噗!噗!噗!
无数藤筐的底部,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同时撕裂!伴随着沉闷的爆裂声,筐底预设的机关猛地炸开!
紧接着,是如同天河决堤般的…倾泻!
金黄色的、圆滚滚的、散发着霸道甜香的…饼?!如同暴雨般,密密麻麻、劈头盖脸地从天而降!
桂花饼!刚出炉不久的桂花饼!饼皮烤得金黄酥脆,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焦糖色桂花碎!浓郁的、带着蜂蜜和麦芽糖甜香的桂花气息,混合着新鲜出炉面食的焦香,如同最霸道的气味炸弹,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猛烈炸开!形成一片带着热乎气的、金黄色的“甜香雪雾”!
“饼…饼?!”
“天上…下饼了?!”
“雷神…改行烤饼了?!”
所有严阵以待、准备英勇就义的北元兵,集体石化!大脑彻底宕机!世界观碎了一地!他们张着嘴,瞪着眼,傻愣愣地看着无数金灿灿、香喷喷的饼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冻硬的土地上,砸在同伴的皮帽子上,砸在饿得咕咕叫的肚皮前…有的饼子甚至因为冲击力摔裂开来,露出里面油润诱人、镶嵌着更多桂花的馅料!
咕咚!
不知是谁,先咽下了一口巨大的、响亮的口水。
这声音如同点燃了引信!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彻底失控的哄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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