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门刚开了条缝,一股汗味就先飘了进来,紧跟着进来个四十多岁的男人,T恤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紧紧贴在身上,一迈步就往下滴水。他刚站稳,就“咕咚”灌了半瓶矿泉水,抹了把脸说:“陈大夫,林大夫,您瞅瞅我这汗,邪门得很!”
陈砚之刚把药材摆好,抬头见他裤脚还在往下淌水,眉头轻轻皱了下:“别急,先坐。是一直这么出汗,还是一阵一阵的?”
男人一屁股坐在凳上,椅子立刻洇出一片湿痕,他苦笑着摆手:“一阵一阵的!就跟有人突然往我身上泼了盆水似的,尤其夜里,刚睡着就被热醒,睡衣能拧出半盆水,床单都得天天换。”
林薇递过干毛巾,指尖不经意碰到他胳膊,凉得像摸了块冰:“身上这么湿,怎么还这么凉?”她伸手按了按男人的手腕,又摸了摸他后颈,“您这汗是冷汗啊,摸着渗人。”
男人接过毛巾擦了擦,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别人出汗是热的,我这汗带着寒气,吹点风就打哆嗦。去医院查了血、做了CT,啥毛病没有,医生说可能是植物神经紊乱,开了药吃了也不管用。”
陈砚之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手指在“牡蛎散”那一页停住:“您这叫‘自汗盗汗’,但又不全像。一般自汗是醒着出汗,盗汗是睡着出汗,您这醒着睡着都来,还带着凉劲儿,是气虚加阳虚,就像没盖好盖子的水壶,热气跑了,还进了凉风。”
他指着书页上的方子解释:“牡蛎散原本治自汗盗汗,我给您加两味药。黄芪得用炙黄芪,20克,像给水壶加个密封圈,把气兜住;麻黄根10克,专收虚汗,就像壶嘴安个阀门,该关就关;牡蛎得煅过的,30克,平肝潜阳,好比给水壶加个压盖,不让水汽乱冒。”
“光吃药不够。”林薇拿出银针,在男人后背比划着,“我给您扎几针辅助,阴郄穴管盗汗,后溪穴通督脉,能固表止汗,再配个足三里,补补气。”她边说边消毒,银针轻轻刺入,男人只觉后颈一麻,随即一股暖流慢慢散开。
“哎?”男人愣了下,“刚那股要出汗的劲儿好像下去了!”
这时爷爷提着菜篮子进来,见这情景,放下篮子凑过来看:“这汗出得邪乎,跟我年轻时候见的‘冷汗症’差不多。”他指着院里的水缸说,“您这身子就像那缸底破了洞的水缸,水(气)存不住,还一个劲往里渗凉水(寒邪)。牡蛎散就像给缸底补补丁,小林这针就像把缸边的裂缝糊上,双管齐下才能不漏。”
男人听得直点头:“大爷这比喻太形象了!我这身子可不就像个破水缸嘛!”
陈砚之已经写好药方,递过去:“炙黄芪20克、麻黄根10克、煅牡蛎30克、浮小麦30克,这是基础方。您摸着身上凉,我加了5克桂枝,温通阳气,就像给破水缸加个小灶,慢慢焐热了;再添10克白术,健脾祛湿,不让湿气再往缸里钻。”
他顿了顿,又叮嘱:“煎药时加三片姜、两颗枣,大火烧开转小火煎20分钟,早晚各喝一次。记住,别喝凉的,哪怕天热也得喝温的,就像给凉水缸加把火,慢慢焐热了才管用。”
林薇起了针,男人活动活动胳膊,惊喜道:“真没再冒冷汗!后背还暖暖的,舒坦多了。”
“这针药得配合着来。”林薇收拾着针具,“您这毛病拖了挺久吧?最少得喝半个月药,针灸三天来一次,别断。”
爷爷蹲下来,从篮子里拿出块生姜:“回去做菜多放点姜,炒菜、煮汤都搁点,就像给那破水缸添点柴火,总比晾着强。”他又摸出几个红枣,“这玩意儿泡水喝,补补气,比喝那些冰饮料强。”
男人攥着药方,站起来时椅子上的湿痕明显小了,他笑着拱手:“谢谢你们!刚才擦汗的毛巾都没湿透,这就去抓药!”
看着他轻快的背影,林薇笑着对陈砚之说:“这牡蛎散加了桂枝和白术,确实更对症了。”
陈砚之点点头,合上医书:“气虚得补,阳虚得温,光收汗不治本,就像补了缸底的洞,不烧火还是存不住热水。”
爷爷拎着篮子往厨房走,边走边念叨:“治病就像修家什,得看清是木头朽了还是铁环松了,找对法子,再破的家什也能修好。”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摊开的医书和亮晶晶的银针上,空气里混着药材的清香,让人觉得踏实又安心。
喜欢跟着爷爷学中医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跟着爷爷学中医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