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药炉上正炖着干姜,辛温的香气漫过药柜,陈砚之刚把炒焦的白术收进瓷罐,林薇在柜台后整理着医案,爷爷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用竹篾修补着漏了底的簸箕。
“咚、咚、咚”,敲门声带着股虚浮的劲儿,林薇拉开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扶着墙站在台阶下,脸色灰黄得像蒙了层土,嘴唇干裂起皮,每喘口气都带着股虚弱的颤音。“陈大夫…我这肚子…快拉垮了…”
男人刚挪进门就直不起腰,双手捂着小腹蹲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水点。“快两个月了…一天拉七八回,全是稀水,带着泡沫和黏液,有时候还带点血丝…”他说话时气若游丝,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去医院做了肠镜,说有点结肠炎,开了蒙脱石散、益生菌,吃了就好点,停药就复发,现在腿都软得像面条,上二楼都得歇三回…”
陈砚之赶紧搬来带靠背的椅子,林薇递过杯温盐开水:“先喝点水,补补津液,别脱水了。”
男人捧着杯子,手抖得厉害,水洒了大半在衣襟上。“拉得我啊…肛门都磨破了,火辣辣地疼,”他咧着嘴苦笑,“现在看见饭就犯怵,吃啥拉啥,就像直肠子,一点不吸收。”
陈砚之指尖搭在他腕脉上,脉象细弱而缓,像根快磨断的棉线。“舌头伸出来我看看。”男人依言伸舌,舌体淡胖,边缘全是齿痕,舌苔白腻,像涂了层湿面粉。“您这是‘虚寒痢’,”陈砚之收回手,眉头微蹙,“一开始怕是吃了凉的或者受了寒,没彻底治好,拖成了慢性,就像受潮的墙根,一开始只是有点湿,慢慢就霉烂了,光擦墙皮(止泻药)没用,得从里头防潮(温阳)、补墙(固肠)。”
爷爷放下竹篾,凑过来看了看男人的眼睑:“下眼皮是不是总发白?蹲下去再站起来,眼前发黑?”
男人点点头,叹着气:“可不是嘛…上周蹲在地上系鞋带,站起来时天旋地转,差点栽倒…我媳妇说我这是拉得太虚了,炖了鸡汤给我补,喝了反而拉得更厉害…”
“傻小子,”爷爷用竹篾敲了敲地面,“你这肠胃现在就像漏了底的筛子,稀的都存不住,还灌稠的(鸡汤),不更漏得厉害?得先把筛子补好(固肠),再慢慢添米(补气血)。”
林薇已经把银针盒打开,挑出几根细针:“大哥,我给您扎关元、足三里、三阴交这几个穴。关元在肚脐下头,能温阳固脱,帮您把肠子‘收紧’;足三里是肠胃的‘加油站’,补元气的;三阴交调和肝脾肾,您这病拖太久,三脏都虚了,得一起补。”
男人往后缩了缩:“扎肚子?我这肚子现在碰一下都坠得慌…”
“放心,我扎得浅,就像被小虫子叮了下。”林薇笑着用酒精棉在关元穴上擦了擦,手腕一抖,银针稳稳刺入,她指尖轻轻捻转,男人忽然“呃”地打了个嗝,顿时松快些:“哎?好像…没那么坠得慌了…”
“这就对了,”林薇又在足三里和三阴交扎了针,针尖微微颤动,“这针得留二十分钟,让药性慢慢透进去。”
陈砚之这时已经在药柜前抓药,戥子称得“当当”响:“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真人养脏汤’加减。罂粟壳6克(得用蜜炙的,不能多),这是固肠的主力,就像给漏筛子加层底布;诃子10克,肉豆蔻10克,这俩是‘止泻兄弟’,诃子能涩肠,肉豆蔻能温脾,一涩一温,像给筛子缝补丁;再加干姜10克,肉桂6克,温阳散寒,把肠子里的寒气赶出去,就像给漏筛子烤烤火,让布能贴紧实。”
他顿了顿,又添了两味药:“加白术15克,茯苓12克,您这舌体胖大是脾虚,这俩药能健脾利湿,就像给筛子的木框加固,免得补好的底又掉了。”
男人的媳妇这时拎着保温桶进来,接过药包着急地问:“陈大夫,这药得煎多久?他胃不好,喝了会不会恶心?”
“这药得用文火慢煎,”陈砚之在纸上写着用法,“先把干姜、肉桂这些泡半小时,大火烧开转小火煎30分钟,倒出药汤后再加两碗水,煎成半碗,两次药汤混在一起,分早晚两次温着喝。罂粟壳得后下,最后十分钟再放,这药劲儿大,别久煎。”
爷爷这时从里屋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炒焦的糯米和山药:“这个给您,回去每天抓一把,在锅里炒黄了,用开水泡着当茶喝,炒糯米能固肠,山药能健脾,就像给漏筛子的缝隙填点腻子,堵得更严实。”
林薇这时起了针,男人试着直起身,惊喜地说:“哎…好像…没那么想拉肚子了!刚才一来就觉得肛门坠得慌,现在居然没那感觉了!”
“这才刚开始呢,”林薇帮他把裤子系好,“回去后用炒热的盐袋敷肚子,每次敷15分钟,盐能吸潮气,就像给漏筛子晒晒太阳,干得快。”
“那能吃点啥啊?”男人看着保温桶,咽了咽口水,“我媳妇给我带了小米粥,能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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