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吊扇刚转了两圈,玻璃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左手攥着右手手腕,胳膊肘弯成个奇怪的角度,进门就往诊桌前凑,脸上的汗珠子顺着胡茬往下滚。
“陈大夫,林大夫,您瞅瞅我这手!”男人把右手往桌上一摊,五指蜷着伸不直,像只攥紧的拳头,手腕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从上周开始,先是手指头麻,像有小蚂蚁在骨头缝里爬,后来麻到胳膊肘,现在连筷子都抓不住,昨天端碗直接摔了,瓷片划了道口子。”
林薇刚把消毒水摆回架子,闻言赶紧凑过去:“张大哥?您不是前阵子还来买过降压药吗?当时没说手麻啊。”
“那时候才刚开始,以为是玩手机玩多了,没当回事,”男人嘬着牙花子,试着掰自己的手指,每动一下都“嘶”一声,“这两天麻得更邪乎,夜里能麻醒,麻劲儿过了就疼,像被针扎似的。去医院做了CT,说颈椎有点突出,开了贴膏药,贴了更痒,起了一片疹子。”
陈砚之拉过他的手腕,指尖搭在脉上,又翻了翻他的眼睑,眉头慢慢皱起来:“脉沉细,舌淡苔白,您这手不光是麻,是不是还觉得沉?抬起来费劲?”
“对对对!”男人猛点头,试着抬胳膊,手肘刚过桌面就耷拉下来,“就像灌了铅似的,早上穿衣服都得让媳妇帮忙系扣子。陈大夫,我这不会是中风吧?我爸就是中风走的,我这心里发毛。”
里屋的爷爷听见动静,端着个紫砂杯出来,往桌边一坐,瞅了眼男人的手:“先别自己吓自己,伸舌头我看看。”
男人乖乖伸舌,舌头歪向左边,舌尖还沾着点牙膏沫。爷爷用竹片轻轻拨了拨他的舌尖:“歪得不算厉害,中风的话舌头歪得更邪乎,说话也含糊。你说话利索不?”
“利索!利索!”男人赶紧说,“就是麻得难受,说多了嘴干。”
陈砚之松开他的手腕,起身从药柜里翻出个小锤,轻轻敲了敲男人的手肘,对方没什么反应;又敲了敲膝盖,腿倒是抖了一下。“肘反射减弱,膝反射还行,说明问题主要在颈肩部。”他转向爷爷,“您看这情况,像不像李东垣说的‘气虚下陷’?”
爷爷呷了口茶,慢悠悠道:“他这麻,是从手指头往胳膊肘窜,走的是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的路子。李东垣在《内外伤辨惑论》里说‘气虚则麻,血虚则木’,你这脉沉细,舌淡,胳膊沉得抬不动,明显是气虚;手指头麻得像蚁行,是气不行血,血虚生风了。”
男人听得直眨眼:“气虚?血虚?我平时挺能吃的啊,一顿能造俩馒头,咋还虚呢?”
“能吃不一定能化,”爷爷放下茶杯,“你是不是总熬夜看图纸?上次来拿降压药,就瞅你眼下乌青。熬夜最耗气,气不足,血就走不动,堵在经脉里,可不就麻了?”
林薇在旁边记着症状:“张大哥是设计院的,天天对着电脑画图,上次还说颈椎疼,贴了膏药也不管用。”
“这就对了,”陈砚之接过话,“长期低头,颈椎受压迫,再加上熬夜耗气,气推不动血,经脉就像堵了的水管,气血过不去,手指头能不麻吗?”他拿起笔开药方,“得用李东垣的补中益气汤打底,补气升阳,再加些通经活络的。”
男人凑过来看药方,纸上写着:黄芪15g,党参12g,白术10g,炙甘草6g,当归10g,陈皮6g,升麻5g,柴胡5g,桂枝6g,桑枝15g,鸡血藤15g,地龙10g。
“这黄芪、党参是补气的吧?”男人指着前几味,“我前阵子炖鸡汤放了黄芪,喝着还行。”
“不光补气,李东垣的方子就得靠黄芪当主力,”陈砚之解释,“你这气虚得厉害,黄芪得用够量,才能把气提起来。党参、白术帮着黄芪补脾胃,气血是从脾胃生出来的,得把根儿养好。”他指着当归,“加当归是补血,气能生血,血能载气,俩搁一块儿,气足血也活。”
爷爷在旁边补充:“升麻、柴胡是往上提气的,你这麻在胳膊上头,得让气往上去。桂枝、桑枝是通手臂经脉的,就像给堵了的水管通一通;鸡血藤能活血,地龙能钻经络,俩搭配着,把堵着的气血捋顺了。”
“那我这手啥时候能好啊?”男人搓着手,一脸急相,“下周还得交设计图,手这样咋画啊?”
“快则五天,慢则一周,”陈砚之把药方折好,“煎药的时候,先泡半小时,大火烧开,小火煎四十分钟。每天喝两次,早上空腹喝,晚上睡前喝。另外,”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袋,“这是艾叶、花椒、桑枝煮的药包,每天晚上煮水泡手,泡到胳膊肘那儿,水凉了就加热水,泡二十分钟,能帮着通经络。”
林薇拿来个理疗仪:“这是电磁波烤灯,您回去每天烤颈肩二十分钟,烤完再贴这个膏药——这次是不含橡胶的,您上次过敏,这个准没事。”她又拿出张穴位图,指着胳膊上的曲池穴,“每天按这个穴,按到酸麻就行,一次按三分钟,左右手都按,能帮着疏通大肠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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