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山顶。
身着一袭月白色道袍,头顶的道髻,用一根古朴木簪固定,而几缕长发自髻中逸出,随风肆意舞动,似灵蛇蜿蜒,又仿若墨色的轻烟在空中缓缓飘散。圆润饱满脸庞,衬托挺拔若松的身姿,此时的李念,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
而他的身侧则是一张石桌配着石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自辞别三祖,从传承殿出来,已过了数月。行至此处,他忽然想起后世关于此处的传说——箫升与曹宝被燃灯所惑,以落宝金钱对战赵公明的故事,还有那母茶大红袍的渊源。
滞留此地,只为那丝缥缈机缘:落宝金钱,与那株母根茶树。
凝视着武夷山间风卷云舒,机缘明明就在眼前,却一时无从着手。
转身坐下,伸手掬来一捧水流。澄澈清明,如冰似镜,毫无杂质,入手冰凉滑润,瞬间传遍掌心,恍若丝绸拂过。轻嗅间,有淡淡甘甜混着清新生气萦绕鼻尖,恰似春日清晨的山林——新绿初绽,晨露未曦。
注入茶壶之中。
点火,从三祖所赠茶叶投入壶中,盖上壶盖。静候片刻,任茶叶在热水中舒展翻腾,渐次释放本味。俄而执壶,将那琥珀色茶汤缓缓倾入备好的茶盏——茶汤如丝顺滑,落入盏中竟未溅起半分水花,唯见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视线。
他前世唯一的嗜好就是围坐茶桌,煮一杯清茶,独享看书的宁静;或躺在躺椅上,听着旁白茶汤咕嘟作响,沉浸在那一片怡静里。而今围炉叙事却多了一份心中的羁绊。
也不知截取他人机缘后的后续发展会是何种模样,是能改写赵公明的宿命,还是因果改变后的另类纠缠?一切皆未可知。但明知机缘在前却裹足不前,任由天赐的契机空耗流逝,或许才是对上苍的不敬。
灵识再一次骤然铺开,如无形天网,顺着山脊,将整座武夷山密密笼罩。
探寻着记忆中封神量劫中,箫升和曹宝遇赵公明片段,与此刻的山形地貌一一核对。
而当下无论是天时,还是落宝金钱出世之机,皆未至。况且,截取他人机缘、截断‘宝赠有缘’的天理,或许宝物自晦本就是天道护持。而今若要强取,只怕难如登天。
“哈——”
修炼一道,无论修武、修仙,初看皆是法天象地、或是顺天而行,细究下去,却处处都藏着与天地争命的锋芒。从吞吐灵气破镜,到逆天改命求长生,说到底,凸显的不过一个字:争。
虽然落宝金钱据典籍所载,对兵器无效,只落法宝,但其‘同等气运落对等的宝物’的规则,却是李念独钟的之处。这在旁人眼中或许鸡肋,于他即将推行的计划而言,却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再次轻抿一口,让茶叶的芬香漫过整个味蕾。他放空思绪,让念头愈发纯粹,山里一丝一毫的起伏,哪怕只是微未波动,都不肯放过。
灵念如海,整个武夷山纤尘毕露地呈现在李念的灵识之中,恍若后世的三维地图。他细细地查看每一处角落,捕捉着每一次异样,推演着每一丝波动。此刻的武夷山,于他而言,恰如一个未着寸缕的少女,毫无保留地赤裸在眼前。
突然,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裹挟着一缕淡淡的排斥感,猛地攫住了他的注意。身形骤然一闪,眼前已出现一堵陡峭的峭壁,森然耸立。
伸手一摸,冰冷的石壁沁出凉意,抗拒着一切的接近。同时也让人感觉这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心里陡然升起‘这本该如此’的怪诞感。虽然李念手中的触感就是一堵石壁,但他相信自己心中的那道光。
一拳砸在石壁上,虽没用全力,但凭现在李念的肉身之力,哪怕轻轻一拳,也不是普通的石壁能承受的。
“轰——”
一声巨响,石壁表面好似砸脆的玻璃般迸裂开来,而石壁本身却毫发无损,除了山体轻微的震动,和不知从哪里掉落下几块石子外,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李念皱了皱眉头,再次用手触摸眼前的峭壁。灵识时刻观察着,他突然发现,迸裂的裂纹正在微不可察地修复。这一下,他更加坚定了此处的不凡。
忽然,眼前一花,他好似流水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眼前的石壁,就好似是石壁吞噬了他一样,慢慢的融入到了石壁之中。
其实,石壁只是表象,真正的却是一座先天阵法。现在他已千变万化化为阵法的一分子,融入进阵法。他不想用蛮力破除,想是否能参悟出来,毕竟这可是先天阵法。
“咔——”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声音响起,石壁如同破碎的镜子,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终于,似乎到了极限,石壁不堪重负,‘砰’的一声脆裂开来。
霎时间,石壁消散,峭壁的真容显露出来。而李念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
只见眼前出现一个山洞,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壁上闪烁着奇异的晶簇,微弱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像是点缀了一层梦幻的纱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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