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的手指还贴在地面，指尖沾着血和灰。结界没有破，那只黑鸦飞走之后，再没动静。她慢慢抬头，看向风挽月和玉珩。
两人都靠着断碑坐着，一动不动。风挽月闭着眼，嘴唇发白。玉珩的剑插在身前，手还握着剑柄，但胳膊已经抖得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像被刀割过一样疼。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所有力气，现在连呼吸都费劲。但她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行。
她抬起右手，手指颤抖着摸向储物戒。空间入口开启时发出一声轻响，只有她能听见。药田区域亮起微光，她用神识快速扫过，找到那三株九转回春草。
草叶泛着淡青色光晕，是她早前种下的，等的就是这种时候。她把草取出来，又拿出一瓶凝魂露。瓶身冰凉，上面还有她亲手刻的小记号——一道细线，代表“最后用”。
她没犹豫，直接打开瓶盖。
先喂风挽月。她挪过去，一手托起对方的头，另一只手将一滴凝魂露送进她嘴里。液体刚入喉，风挽月眼皮就跳了一下。
“别急。”凌颜低声说，“慢慢来。”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掌心，然后覆上药瓶。混沌灵根的气息顺着血液渗入药液，原本平静的液体开始泛起涟漪。这是激活药性的关键一步，靠外力无法完成。
风挽月喉咙动了动，终于把药咽下去。她睁开眼，眼神还有点涣散，但已经能看清人了。
“你……用了太初魂钥？”她声音很轻。
“碎了一块。”凌颜说，“不疼就行。”
风挽月想笑，结果牵动伤口，眉头皱了一下。她抬手想去碰凌颜的脸，发现自己的袖子全是血。
“我没事。”凌颜躲开她的手，“轮到你了。”
她说完转向玉珩。他还在撑着剑，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但一直没松手。
“把剑放下。”她说。
“我不放。”他说。
“你再这么撑着，明天都醒不了。”她伸手去夺，玉珩手腕一转，避开了。
“我能行。”
凌颜直接蹲下来，盯着他眼睛。“你现在不是核心弟子，也不是谁的徒弟。你是伤员。给我老实点。”
玉珩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松手。剑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凌颜把稀释后的凝魂露递到他嘴边。他闻了闻，皱眉：“加了你的血？”
“不然你以为怎么生效？”她瞪他，“喝不喝？不喝我给风挽月。”
玉珩闭眼，张嘴喝了。药液滑下喉咙，他身体猛地一震，额头上的伤口开始缓缓止血。
“舒服点没？”她问。
“还行。”他睁开眼，“就是脑子还是懵的。”
“正常。”她说，“剑意反噬得厉害，你得缓两天。”
“我知道。”他低头看剑，“玄月剑也受伤了。”
“它比你扛得住。”凌颜拍拍剑身，“回头我给你重炼一次剑鞘。”
玉珩没说话，但嘴角动了一下。
风挽月这时坐直了些，虽然脸色还是白的，但已经能自己支撑身体。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符纸，贴在左臂伤口上。血终于止住了。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先换个地方。”凌颜环顾四周，“这地方太敞，万一再来人，我们三个连滚都滚不动。”
她说着站起身，腿一软差点跪下，扶住断碑才稳住。她喘了几口气，重新挺直腰。
“地窖。”她说，“斜后方那个半塌的地窖入口，有墙挡着，还能防风。”
风挽月点头，试着站起来。玉珩也扶剑起身，两人互相搭着手臂，慢慢往前走。
凌颜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从储物戒里掏出几张残符和几颗灵石，在沿途布下三道预警阵。符纸贴在碎石上，灵石嵌进裂缝，只要有人靠近十步之内，就会触发轻微震动。
地窖入口被半堵塌墙挡住，只留一条窄缝。三人一个接一个钻进去，里面空间不大，但足够容下他们。石壁完整，头顶有横梁支撑，暂时不会塌。
凌颜再次开启空间，取出云蚕毯铺在地上。布料轻薄，却带着温润灵气，躺上去能缓解经脉疼痛。
三人并排坐下，背靠石壁。凌颜把剩下的药液分成三份，每人一份。
“必须喝。”她说，“不然今晚谁都别想睡。”
风挽月接过，笑着喝下去。“你看，我们还能一起喝药呢。”
玉珩看着她俩，忽然说：“只要你们活着，我就不会倒下。”
凌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话留着以后再说。现在你给我好好养伤。”
她闭上眼，开始调息。体内的灵力通道还是堵的，混沌灵根在缓慢恢复，但速度极慢。她知道这一夜不会好过。
风挽月靠在墙上，手里还捏着一枚雷符。她没打算放开。就算现在打不了，至少能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人醒着。
玉珩盘膝而坐，玄月剑横在膝上。他手指轻轻抚过剑身，感受剑灵的微弱回应。剑意紊乱还没完全平复，但他已经能控制住不暴走。
外面风刮着，吹动废墟里的碎布条。远处火堆还在烧，偶尔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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