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朱婉清身着皇贵妃规制的吉服,正红色缂丝凤穿牡丹袍,头戴缀满东珠与宝石的九翟四凤冠,流苏垂落,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她面上薄施粉黛,遮掩了些许产后的虚弱,更衬得肌肤莹白,眉眼间那份历经磨难后的沉静与此刻的荣光交织,散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她并未让人搀扶,步履沉稳,缓缓步入大殿,身后,容嬷嬷与知书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抱着以明黄与杏黄襁褓包裹的承玺与安乐。
这一刻,她是毫无疑问的绝对主角,集万千荣耀于一身。
“臣等/臣妇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恭贺三皇子殿下、昭阳公主殿下满月之喜!”殿内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参拜与祝贺之声。
朱婉清行至御阶之下,向皇帝、太后、皇后行礼问安,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爱妃快快平身!”皇帝亲自起身,虚扶一下,目光在她与孩子们身上流连,充满了爱怜与满意,“今日是承玺和安乐的好日子,亦是你的好日子,不必多礼。”
太后亦是满脸慈祥笑容,连声道:“好孩子,快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两个小乖乖。”
皇后也微笑着颔首示意,只是那笑容之下,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与紧绷悄然闪过。
朱婉清谢恩后,在皇帝下首特意为她设置的、仅次于皇后的尊位上落座。两个孩子被抱到她身侧特制的精美摇篮中。这份座次安排,再次无声地宣告了她如今在后宫无人能及的地位。
庆典正式开始。
歌舞表演,百戏杂耍,觥筹交错,一派盛世欢腾景象。
百官与命妇们轮番上前,向皇帝、太后、皇后以及皇贵妃敬酒祝贺,献上早已准备好的、价值连城的满月礼。金银玉器、古玩字画、海外奇珍……琳琅满目,堆积如山,无不极尽巧思,寓意吉祥,只为博得天家一笑,更是在向这位风头正劲的皇贵妃示好。
“恭贺皇贵妃娘娘,三殿下龙章凤姿,昭阳公主玉雪可爱,实乃我朝之福!”
“娘娘凤体康健,两位小殿下定能福泽绵长!”
“臣家乡献上千年人参一对,愿为娘娘调理凤体,略尽绵力。”
朱婉清始终保持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一一应对,言辞谦和,既不显得傲慢,也不过分热络,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她深知,这满殿的恭维背后,不知藏着多少双审视、嫉妒乃至恶意的眼睛。
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席间某些人。贵妃正与身旁的命妇谈笑,似乎浑然不在意,但手中紧握的酒杯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一些昔日与宜妃交好或曾暗中下过绊子的妃嫔,此刻笑容格外灿烂,眼神却躲躲闪闪。
而席间一位身着郡王妃品级服饰的年轻女子,更是吸引了朱婉清片刻的注意——朱婉如。她如今靠着些手段,竟也攀上了宗室,成了某位闲散郡王的侧妃。此刻,她正低着头,手中帕子几乎要绞碎,感受到朱婉清的目光扫过,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却强撑着没有抬头。那满殿的荣耀,皇帝毫不掩饰的宠爱,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痛着她的心。她如今虽也是宗室妇,但与高踞上首、光芒万丈的皇贵妃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
皇帝兴致极高,命人将承玺抱到自己怀中,向众臣展示。
“众卿且看,朕之皇儿承玺,虽尚在襁褓,然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目光有神,他日必为栋梁之材!”皇帝的语气充满了父亲的骄傲,更带着帝王对继承人的期许。
群臣自然又是一番不要钱似的赞美。有善于察言观色的老臣更是出列,高声道:“陛下,三皇子殿下诞生即伴祥瑞,龙凤呈祥,今观殿下,确有聪慧之相。此乃陛下仁德感天,亦是大晟国运昌隆之兆!老臣提议,当为三皇子殿下加‘宝册’,以正其位,以安民心!”
所谓“宝册”,乃是皇子身份的一种确认和彰显,通常用于正式序齿、或得到特别恩宠的皇子。此言一出,不少大臣纷纷附和。
皇帝闻言,面露沉吟,目光却看向朱婉清,带着询问之意。
朱婉清心中明了,这是有人想进一步将承玺推高,既是讨好,也可能暗藏将他架在火上烤的心思。她立刻起身,恭敬道:“陛下,承玺年幼,能得陛下如此疼爱,已是天恩浩荡。臣妾以为,皇子公主平安健康,方是最大的福气。宝册之事,关乎礼制,或可待承玺年长些,再行议定更为稳妥。今日满月之喜,普天同庆,臣妾恳请陛下,不若将恩泽惠及此次有功的太医、稳婆及永寿宫宫人,以彰陛下仁厚。”
她一番话,既婉拒了过于急切的推高,体现了谦逊和识大体,又将恩典转向了下人,显得仁德宽厚,瞬间赢得了不少暗中点头。
皇帝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从善如流:“爱妃所言极是。传朕旨意,永寿宫上下,皆赏一年俸例!太医院及有功稳婆,另行厚赏!”
“皇上圣明!皇贵妃娘娘仁德!”殿内又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经此一事,朱婉清不仅展现了风范,更在百官面前树立了贤德明理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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