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最后一丝银火熄灭的瞬间,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七声闷响不是从地底传来的。
第一声撞上来时,我以为是地脉震动。
可第二声紧跟着碾过太阳穴时,我闻到了阿影身上雷火残留的焦味里,混进了铁锈味。
她扶着我胳膊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她的脉搏在震,一下一下撞得我腕骨生疼。
小丰!老皮突然从瓦砾堆里窜出来,灰毛沾着血,尾巴尖扫过我脚背,地下没有钟!
老鼠说...地底下全是像血管似的东西,红的,跳得比心跳还快!
他话音未落,白芷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我低头看她——这姑娘刚才还跪在地上写血字,此刻额头抵着青石板,发梢垂下来遮住脸,可我看得见她后颈的血管在鼓,像有条红蚯蚓在皮肤下爬。
是...是我们体内。阿影突然松开我,退后半步掀开衣领。
月光照在她锁骨下方,我倒抽一口冷气——她心口处浮起细密的血丝,从皮肤里渗出来,盘成一圈圈纹路,像口小钟。
心渊钟。林九的残魂突然剧烈震颤,半透明的身形几乎要散成光点,张阎那老东西...把钟种进适配者心里了。
谁共情越深,钟就越响...他声音发颤,你娘不是守坟人...你们都是活钟!
我脑子地炸开。
那天在停尸房,我妈用银火托着我魂时说的别碰心渊门,招魂时她喊的他们要用你全家炼地仙之心,突然串成一条线。
原来张阎根本不需要什么青铜巨钟,他早把祭坛种进了我们这些共情者的血肉里——被灭门的我,被心控的白芷,甚至阿影这种潜伏者,我们的痛苦、愤怒、牵挂,全是养钟的燃料。
而我,因为能听懂动物说话的共情天赋最烈,怕是那口主钟。
所以刚才招魂失败,不是我没本事。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声音发涩,是我这口钟在震,把我妈的魂震散了。
白芷突然抓住我裤脚。
她刚才晕过去时咬破了嘴唇,此刻抬脸看我,眼里全是血丝:心网阵...他们用记忆操控养钟。
我被当祭品时...听见医生说,共情越深的人,钟纹越密...等钟成了,地仙之心就能...
就能抽走活人的七情六欲当灵根。阿影替她说完,指尖按在心口的钟纹上,难怪山盟查了三年,总找不到实验体。
原来他们根本不需要抓活人,我们自己就是实验场。
地底又传来闷响。
这次我没躲,咬着牙去感受——那震动是从胃里升起来的,像有人拿锤子砸我心脏。
老皮顺着我的裤管爬到肩头,小爪子按住我眼皮:别看血眼屠夫,看他手里的铃铛。
血眼屠夫还站在断墙上,月光照得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
他捏着刻的青铜铃铛,拇指还在拨,每拨一下,我心口就多道裂痕。
小疯子,怕了?他歪着嘴笑,等亲祭三响敲完,你就能跟你全家团圆了——在钟里。
我突然笑了。
从怀里摸出那本焦黑的《地仙遗训》,父亲的指骨和母亲的银镯残片还夹在书页里。
指骨上的血锈蹭到我掌心,凉丝丝的,像我小时候发烧时,母亲用银镯蘸凉水给我擦额头的温度。
书页突然泛起金光。
被火烧焦的字里,浮出一行新刻的小楷:持火者,非破钟之人,乃敲钟之人。
张阎想让我当敲钟人?我把指骨和银镯并排放在遗训上,从怀里摸出碎玻璃片割开掌心,行啊,我敲。
鲜血滴在银镯残片上,腾起一缕银火。
我闭着眼,把这些年压在心里的东西全放出来——妹妹被刀架脖子时喊哥救我的哭腔,父亲护着母亲时后背绽开的血花,母亲最后那句小丰快跑的哽咽。
这些情绪像滚烫的岩浆,顺着我掌心的伤口往血管里灌。
轰——
体内突然炸开一声闷响。
我踉跄两步,阿影赶紧扶住我,可她刚碰到我胳膊就缩回手:你的皮肤在发烫!
血眼屠夫的笑僵在脸上。
他举着铃铛的手开始抖,显然没料到我这口没碎,反而响得更凶了。
我盯着他一步步走下断墙,故意让银火从指缝里漏出去——要的就是他以为我失控,以为能趁机收了我的魂。
好,好得很!他离我还有三步远时,突然拔高声音,铃铛摇得飞快,等你心钟乱了,我就把你全家的魂——
——全给你送回去。我打断他,反手把银火拍在林九残魂上。
林九的残魂突然凝实了。
他睁开发红的眼,盯着血眼屠夫手里的铃铛,嘶吼声像刮铁片:焚书台下,骨不成灰,魂不归位——持火者,即为继任!
青铜铃铛地裂开道缝。
血眼屠夫瞪圆了眼,想往后退,可那道缝像活物似的爬满铃身,地炸成碎片。
一片铜片擦着我耳朵飞过去,我看见有块拇指大的玉牌从他袖口里掉出来,坠着半截带血的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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