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掩体内,惨白的应急灯光凝固在空气中,将每一粒浮尘都照得清晰可见。老式控制台屏幕中央,那段加粗标红的文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苏然和影的视网膜上——“执行者生存几率……低于0.7%”。同归于尽。用自我湮灭的代价,换取城市一线渺茫的生机。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三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苏然瘫在行军床上,身体如同被拆散的破旧玩偶,星核的裂痕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崩裂声,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最后的挣扎。他看着屏幕上那串冰冷的坐标和概率,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死亡,从未如此清晰而具体。他下意识地看向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星痕,少女眉心的星辉依旧稳定地脉动着,纯净而温暖,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毁灭一无所知。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决绝在他胸腔中翻涌。保护她,是他最初的承诺,也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执念。如果牺牲自己能换来她的生路……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带着一丝不甘的颤抖。
影靠坐在控制台旁,肩头的绷带已被鲜血彻底浸透,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灰败,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冰锥,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他没有立刻回答苏然,手指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更多后台运算日志和能量模拟图谱。
“算法基于三十年前的‘星枢’危机模型,变量参数不全,尤其是对当前蚀灵矩阵的异变和‘钥匙’共鸣强度的评估可能严重偏差。”影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像是在分析一件与己无关的器械,“0.7%是理论极限值,实际成功率可能更低,甚至……可能因能量失控提前引发局部湮灭,连冲击矩阵核心的机会都没有。”
他转过头,目光扫过苏然濒死的状态和星痕无意识的能量散发,最终定格在苏然脸上:“你的身体无法承受深度共鸣所需的能量冲击,会在引导过程开始前就崩溃。而她……”他看向星痕,“意识未醒,力量不受控,强行引导的结果极可能是能量暴走,未伤敌先自毁。”
理性的分析,将血淋淋的现实彻底剖开。希望的火苗尚未燃起,便被冰冷的现实无情掐灭。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这方狭小的地下空间。
苏然闭上了眼睛,剧烈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难道真的走到了尽头?所有的挣扎、牺牲,最终都只是徒劳?
就在这死寂般的绝望中,异变陡生!
一直安静躺着的星痕,身体突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某种古老威严的低吼!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眼圆睁,淡紫色的瞳孔中不再是迷茫,而是燃烧着璀璨夺目的金色星焰!眉心那点星痕光芒大盛,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将整个掩体照得亮如白昼!
“不——!”她发出一声清晰而悲怆的呐喊,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的沧桑与决绝,“不能……湮灭……星辰……火种……不能……熄灭!”
强大的星辰威压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控制台的屏幕瞬间雪花一片,老旧的灯具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苏然和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星痕……醒了?!不,不完全是醒!她的眼神虽然锐利,却依旧空洞,仿佛被某种更宏大的意志暂时主导了身体!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苏然,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直视他怀中那剧烈共鸣的星枢之钥碎片。“守护者……碎片……不全……共鸣……不足……”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庞大的信息流,强行涌入苏然的意识,“矩阵……核心……非……单一……双生……镜像……环贸……亦是……眼……”
双生核心?镜像?环贸中心也是“眼睛”?
苏然如遭雷击,瞬间明悟!琉璃塔顶的仪式场和环贸中心地下的能量节点,并非主从关系,而是互为表里、能量循环的“双生核心”!破坏其中一个,虽能造成干扰,但另一个会迅速尝试稳定和修复!只有同时摧毁两者,才能彻底瓦解矩阵!而“湮灭”方案之所以成功率极低,正是因为其默认目标是单一核心,能量无法有效分流!
“需要……同步……逆转……引导……星辰……潮汐……冲击……双核……”星痕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中的星焰也开始摇曳不定,似乎这种程度的“苏醒”对她负担极大,“找到……‘共鸣放大器’……城市……之心……水下……”
话音未落,她眼中的金光骤然熄灭,身体一软,再次向后倒去,眉心的星痕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微弱但稳定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她留下的信息,却如同惊雷,在苏然和影心中炸响!
“双生核心……同步逆转……”影快速冲到控制台前,屏幕在星痕力量冲击后恢复了正常,他疯狂地调取数据,重新进行模拟运算。几分钟后,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算法修正!如果目标是同步冲击双核,能量要求降低,对执行者个体负担减小,成功率……理论上可以提升到……百分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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