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地下仓库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应急灯惨绿的光晕在布满油污的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映照着两张写满疲惫与决绝的脸。影肩头的绷带已被暗红的血渍浸透,他靠坐在一个锈蚀的氧气瓶旁,手指在战术平板的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城市地下管网的老旧蓝图,眉头紧锁。苏然瘫坐在他对面,背靠冰冷的铁架,怀中紧抱着依旧昏迷的星痕,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星核裂痕传来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锐痛,脸色苍白如纸。
“公园泄洪通道入口是唯一的选择,但距离超过八公里,沿途至少有十二个主要路口和三个第七局的临时检查站。”影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徒步穿越等于自杀。需要一辆车,一辆不会引起注意的车。”
他的目光扫过仓库角落里那几桶废弃的工业溶剂和一堆沾满油污的破布。“制造混乱,引开注意力,趁乱搞到交通工具。”计划简单,粗暴,风险极高,但别无选择。
苏然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星痕安静却痛苦的面容上。少女眉心的星痕光芒比之前稳定了一些,但依旧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感受着怀中星枢之钥碎片传来的、与她同源却更加躁动的共鸣。这共鸣,是希望,也是沉重的负担。
“什么时候行动?”苏然的声音干涩。
“一小时后。天色完全黑透,是城市监控最薄弱的时候。”影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时间,“我先去准备‘诱饵’。你抓紧时间恢复,哪怕一丝力量也好。”他挣扎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但眼神依旧锐利,走向那堆易燃物。
苏然闭上双眼,不顾星核处撕裂般的痛楚,全力运转混沌星海诀。微薄的星辰之力在近乎干涸的经脉中艰难流转,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滋润龟裂的土地,效果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高浓度能量剂的副作用如同潮水般反噬,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他只能咬牙硬撑。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影用找到的破布和溶剂制作了几个简易的燃烧瓶,动作熟练而冷静。仓库外,城市的喧嚣隐约可闻,警笛声似乎比之前更近了。
一小时后,影将最后一个燃烧瓶放在门边,看向苏然:“准备好了吗?”
苏然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将星痕重新背好。剧烈的动作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他死死抓住旁边的铁架才稳住身形。“走。”他吐出简短的一个字。
影点了点头,最后检查了一下装备,猛地推开仓库的铁门。外面是工厂荒废的后院,堆满生锈的废料,夜色浓重,只有远处路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那边,厂区东侧的围墙有个破洞,通往一条背街小巷。”影低声道,率先潜入阴影之中。苏然紧随其后,脚步踉跄却坚定。
两人如同幽灵般在废弃厂房间穿行,很快找到了那个破洞。钻出围墙,外面是一条堆满垃圾的狭窄小巷,恶臭扑鼻。影打了个手势,示意苏然隐蔽。他则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巷口一栋低矮民房的屋顶,观察着不远处的一条次级干道。路上车辆稀疏,偶尔有晚归的行人。
几分钟后,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喷着某快递公司标识的厢式货车缓缓驶来,在路口等红灯。
“目标锁定。”影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车况一般,司机单独一人。我制造动静,你趁机控制车辆。动作要快!”
“明白。”苏然屏住呼吸,肌肉紧绷。
红灯变绿,货车启动。就在它即将驶过巷口的瞬间,影从屋顶掷出一枚燃烧瓶!燃烧瓶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货车前方不远处的路面上!“轰!”火焰瞬间腾起,阻断了去路!
货车司机下意识猛踩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就是现在!”影低喝。
苏然如同离弦之箭,从巷口阴影中暴射而出,直扑货车驾驶室!他拉开车门,在司机惊愕的目光中,一记手刀精准地切在其颈侧!司机闷哼一声,瘫软在方向盘上。
苏然迅速将司机拖到副驾驶座,自己坐上驾驶位,关上车门。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得手!上车!”苏然低呼。
影从屋顶跃下,敏捷地拉开后排车门钻了进来。“走!绕开主路!”
苏然猛踩油门,破旧的货车发出一阵嘶哑的轰鸣,冲过还在燃烧的路面,拐入另一条小巷。身后,传来其他车辆的喇叭声和隐约的惊呼,燃烧的火焰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无人注意到这辆“快递车”的异常。
成功的开局,但危机远未解除。苏然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眩晕,握紧方向盘,在影的指引下,在迷宫般的老城区小巷中穿梭,尽可能避开可能有监控和检查站的主干道。车厢内弥漫着汗水、血污和机油混合的气味,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星痕躺在后排座位上,影简单检查了一下她的状况,眉头紧锁。“生命体征稳定,但意识深度封闭,能量波动极其微弱。必须尽快到达零号掩体,那里可能有维持她生机的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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