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傍晚总带着点黏腻的热,风裹着操场边白杨树的叶子味,吹进军区家属区的巷口时,还沾着几分训练场的尘土气。巷口第三家的 “军民便利店” 像被谁按下了快进键,刷着米白漆的木门上,红底黄字的 “为军服务” 木牌被夕阳照得发亮,门楣上挂着的铜铃每隔几秒就 “叮铃” 响一次,脆生生地混着巷子里的热闹 —— 西边传来家属楼里飘出的炒菜香,东边有孩子们追着军绿色自行车跑的笑声,偶尔还能听见远处营房传来的收队号声,嗡嗡地揉进这傍晚的烟火里。
下午六点整,正是部队训练结束、家属们赶趟儿买晚饭食材的高峰。穿碎花布裙的军嫂们挎着洗得发白的布兜,布兜里还揣着刚从食堂打回来的热馒头;年轻战士们穿着沾了汗渍的作训服,军用水壶斜挎在肩上,急匆匆地来买包肥皂或战备饼干,怕晚了赶不上连队的点名;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兵家属,拄着拐杖慢慢挪进来,要给在外地服役的孙子买两罐水果罐头。货架间仅容两人侧身过的窄通道挤得满满当当,门口的空地上,三辆军绿色的永久牌自行车并排停着,车把上还挂着菜篮子,里面装着刚买的青菜和鸡蛋。
陈清清站在里屋刷着军绿漆的收银台后,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一缕缕贴在泛着红的脸颊上。她今天穿了件浅蓝的确良衬衫,领口别着颗小小的塑料纽扣,是去年路修源领证时给她买的,洗了好几次,颜色还是鲜亮的。左手按着枣红色的算盘,右手飞快地数着摊在台面上的毛票 —— 有两分的、五分的,最多的是一毛两毛的,指尖磨得有些发红,那是早上搬战备粮时被铁皮桶划了道小口子,现在结了层薄痂,一捏硬币就隐隐发痒。
“清清啊,有军绿色的搪瓷盆不?家里那只昨天给娃洗尿布,底儿漏了!” 货架那头传来王嫂的声音,她是通信连张班长的媳妇,怀里还抱着刚满周岁的娃,娃的小手正抓着货架上的袋装奶粉晃悠。
陈清清抬头应着,声音带着点哑:“有呢王嫂,最里面货架左数第二层,后勤昨天刚补的货,你要大号还是中号?大号洗尿布方便!” 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给面前的小战士算完账,把一兜肥皂递过去:“三毛二,你给三毛就行,下次记得别把肥皂跟训练服放一块儿,容易化。”
那小战士是刚下连的新兵,脸涨得通红,接过肥皂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谢谢嫂子!俺待会儿得归队,班长说晚了要罚站军姿。” 说着就攥着肥皂往门外跑,军靴踩在水泥地上 “噔噔” 响,铜铃又 “叮铃” 晃了一下。
算盘 “噼啪” 的声响没停过,陈清清的手开始发颤。刚才搬那箱五十斤的战备粮时,腰还闪了一下,现在站久了就隐隐发酸。眼角余光瞥见货架上的信纸本歪歪扭扭摞着,有几本还掉在了地上;临期的橘子罐头忘了移到前排的 “优先选购” 区,那是上周后勤送来的,再放几天就过期了;最上层的军绿色卷纸空了两个位置,仓库里还有新的,可她实在没顾上补。这些平时她都打理得妥妥帖帖的细节,今天全乱了套。她望着涌进来的人潮,心里像揣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沉得慌,只盼着这阵忙劲能快点过去。
就在这时,店门又 “叮铃” 响了,一阵熟悉的军靴声落在水泥地上,带着点训练场的黄土气,一步步走近收银台。陈清清头也没抬,攥着算盘珠的手更紧了,直到一个带着点沙哑却格外温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歇会儿,我来。”
是路修源。
他今天穿着橄榄绿的常服,肩章上缀着连长的金星,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部队发的军用手表 —— 表蒙子上有道浅痕,是去年演习时爬铁丝网蹭的,当时陈清清还心疼了好几天,非要用牙膏给他擦,结果越擦越明显。军帽端端正正夹在胳膊肘下,额角沾着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迷彩裤腿上还沾着点草屑,一看就是刚从训练场直接过来的。
没等陈清清说话,路修源就从肩上的军用挎包里掏出个印着 “八一” 字样的搪瓷缸,缸口还冒着点热气,递到她手里:“炊事班王班长烤的红薯,他说今天火候正好,特意留了俩,我揣在挎包里捂着,还热乎呢,你先吃一口垫垫。”
陈清清接过搪瓷缸,指尖碰到缸壁的温度,暖得她心里颤了一下。掀开缸盖,甜香裹着热气涌出来,里面躺着两个烤得焦黑的红薯,其中一个的皮上还留着个小小的牙印。“王班长又嘴馋了?” 她忍不住笑,声音比刚才软了些。
“可不是嘛,他刚烤好就咬了一口,说怕糊了,结果被我抢过来了。” 路修源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算盘,指腹擦过她指尖的薄痂,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她,“手还疼不?早上让你别搬粮,你偏不听。”
陈清清摇摇头,往旁边的小竹凳上挪了挪,让他能站得舒服些。路修源熟稔地对着货架那头喊:“王嫂,搪瓷盆在最里面第二层,要大号的话我待会儿帮你拿!” 声音比陈清清的清亮些,还带着点军人特有的沉稳,原本有些嘈杂的店里,似乎都安静了几分。刚才还在哭闹的娃,听见他的声音,居然停了哭声,好奇地探着脑袋往收银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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