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光在梦魇里的低语像粘在骨头上的虫子,在沈傩的神识里头留下驱不散的冷气和紧巴劲儿。金甲上蔓延的裂纹和加快漏走的神力,比啥话都更冻人——时候,是真不多了。
天刚蒙蒙亮,傩神祠里头气氛沉得像铁疙瘩。核心人物又聚到一块儿,每人脸上都罩着一层抹不开的阴云。花国那最后通牒像把剑悬在脑门顶上,而游光越来越厉害的啃噬,又从里头耗着他们最后的指望。
黎鹤的眼光扫过沈傩比平常更白几分的脸,又看向那悬着的、好像每跳一下都更费劲的傩神骨。他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压得人喘不上气的静默:
“咱不能干等着烂掉,也不能自个儿先乱套。”他的声儿稳稳的,已经没了最后一点犹豫,“敌人从两头发难,咱就得两头应着。”
他走到简陋的沙盘前,上头大概标着聚居地、边境和花国都城的位置,手指头重重戳在代表聚居地的点上。
“头一条线,也是打死不能丢的底线:护住傩神骨,顶住游光所有的啃咬和攻打。”他的目光投向沈傩和老艺人。
“这得要绝对的气力和死守。沈傩大人,您的力气是拴住神骨、对抗游光的核心,请您一定坐镇老窝,调派所有劲儿,守住咱的根。阿公,聚居地的防守、东西调配、还有帮着沈傩大人,得您来张罗。”
沈傩默不作声,金眼睛里微光闪了闪,算是认了。她心里清楚,自个儿眼下这状态已经不合适跑远路冒险,钉死根本,才是最要紧的活儿。
老艺人摸向怀里的旧傩谱,谱子里夹着师父传的‘守傩阵’手绘图,指腹蹭过密纹上的墨迹,重重点头:“我把守傩队拆成三班,每班都带‘镇邪铃’,每半个时辰绕神骨走一圈,阵眼就按图上标的‘死位’扎,拼上这把老骨头,也不让邪祟沾神骨三尺地!”
说罢挺腰,脚底下悄悄踩出‘扎根步’,那是当年师父教的守阵底子,脚抓地抓得紧,就算腿软也不晃。
黎鹤的手指头接着划了道险乎乎的弧线,远远指向代表花国都城的远方。
“第二条线:主动伸手,掀它老底。”他的眼神尖利起来,“花国敢发最后通牒,仗着的就是那份假造的‘铁证’。要是咱能在他们最后递交前,拿到他们乱改历史、勾搭邪祟的原件,他们申遗的谎话就得漏风!这不光能解眼前的危,更是照准游光阴谋的心口捅一刀!”
他看向大伙儿,口气斩钉截铁:“祖明拿命换来的信儿,指了这条道。咱必须走!”
“我带人去。”黎鹤攥紧怀里的密信,信纸边缘沾着他之前拓印时蹭的炭灰,还留着道细口子,指腹蹭过密信上‘档案馆’的焦痕,喉结滚了两下才开口:
“没人比我熟这信——祖明烙这些记号时,指腹肯定也烫得慌;也没人比我清楚,他留这信是把命押这儿了。”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旧伤:“这伤记着咋护信,也记着咋用这信闯过去。我得带三个能钻、能打、沉得住气的娃……”
他没说“我必须去”,可攥紧密信的手和提到“拿命换”时的停顿,把那股“这活儿我必须扛”的劲露得明明白白。
这决定胆大包天,也险得要命。钻到敌国都城心窝子里,跟闯龙潭虎穴没两样。
场子里一片死静。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啥。
沈傩的眼光头一回长时间落在黎鹤身上。她看着他眼里不容挪移的决心,看着他虽还年轻却已经扛起山一样担子的膀子。她看到了他一路过来的长进,从抵触到接过来,从迷糊到拿定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开口,声儿还是那么凉,却带着种从没有过的郑重:“晓得有多险吗?”
“晓得。”黎鹤答得一点磕绊不打。
“有把握没?”
“没有十成。可要是有五成把握,就值得豁出去试试。要不然,猫在这儿死守,十成十是死路。”黎鹤的分析又冷又硬。
沈傩又沉默了。她周身暗淡的微光轻轻晃着,像在掂量什么。最后,她极轻极轻地点了下头。
“行。”
一个字,比山还重。这不光是同意,更是把一份天大的责任和信任,撂到了黎鹤肩膀上。
“黎鹤!”祂头一回这么清楚地喊出他的名字,喊的时候指尖无意识蹭过金甲上蔓延的裂纹,金眼睛里的微光顿了顿,才接着说:
沈傩抬手蹭了蹭金甲上的裂纹,裂纹比昨天又长了点,泛着淡灰,指尖流光扫过裂纹时,光弱了半分。
“傩神骨没了,巫族就没根;你们折在里头……”祂顿了顿,金眼睛里映着黎鹤的脸,又飞快扫过傩神骨,“没人能替你们把证据带回来,也没人能替我守到最后。”她没说‘怕’,可蹭裂纹时发颤的指尖、扫神骨的眼神,把‘既怕自己撑不住护不住根,又怕他闯不回带不回希望’的慌藏得透亮。
这是交代,也是警醒。没有热乎话,只有冰碴子似的现实。
黎鹤迎着她的目光,郑重地抱拳:“指定不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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