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傩脚步顿了一下,帽檐下的眉头皱得更紧,金眼睛里的悲哀漫了出来:她不是悲这世界新,是悲这世界把‘有用’的老东西全扔了,只留下能逗乐的空壳子。
她想起巫族屯子里,老艺人教傩舞时总说‘每一步都要记着先人的劲’,可这儿的人,连记都懒得记了。
这世界的“新”,是踩着“旧”的尸首上去的。这里的热闹和方便,跟她死命要守着的、那个讲究敬畏、沟通、跟天地共存的傩文化,完全是两条道儿上的东西。
花国能那么轻松地乱改傩戏,没准儿就是因为这世上大部分人,早就习惯了接受那些被包装过、被简化、被拿来逗乐子的玩意儿,早就忘了咋去体会真正的分量和庄严了。
她的不舒服,不是因为她落后,是因为她太清醒,清醒地站在了这股时代洪流的对面,孤零零一个。
总算,他们摸到了目的地附近——论坛举办的国际会议中心边上的一条僻静小巷。那巨大的现代化建筑在黑夜里灯火通明,像个发光的大水晶疙瘩,跟远处吵闹的商业区一唱一和。
沈傩站在巷口的黑影里,最后望了一眼那片璀璨却陌生的光海,然后慢慢收回目光,盯住了前面那栋守备森严的楼。
她站在巷口,最后望了眼远处的霓虹,然后抬手摸了摸怀里的傩面碎片,指尖蹭过碎片上祖明当年摔出的裂痕,猛地攥紧,金眼睛里的不适、悲哀全褪了:
她来这儿不是悲叹世界,是要护着没被丢光的真傩;是要让祖明那套假东西,在真傩面前露馅。她周身的气息从‘排斥’换成‘紧绷’,像蓄势待发的箭,目光死死钉在会议中心的大门,刚才的‘柊都受难’不是白熬,是摸透了这世界‘认假不认真’的毛病,正好对症下药。
接下来,该干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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