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被打翻的浓墨,泼洒在天幕之上。一轮银盘般的圆月高悬,清冷的光辉如水银泻地,将群山勾勒出朦胧而神秘的轮廓。今夜,正是月圆之夜。
青云宗,林辰的小院内,一片寂静。他早已准备妥当,一身夜行衣紧束,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之物:怀中温润的青云护心佩,系统空间中那枚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金丹境体验卡”,以及……一小截色泽黯淡、却隐隐散发着一丝极淡雅、极冰冷气息的枯枝。
这截枯枝,是他这几日费尽心力,通过葛长老的渠道,花费不小代价才从一位常年往来北域的散修手中换来的。据那散修所言,此物得自玄冰谷外围,虽非完整的清心玉莲,但其上残留的气息,确系玉莲无疑,只是灵力已流失大半。对于林辰而言,这点微弱的气息,或许已足够作为引动心魔的“药引”。
他目光沉静,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凭借对布防图的熟稔和筑基中期的修为,林辰避开了一切可能的眼线,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入烈火宗势力范围。与上次不同,如今的烈火宗山门,虽然依旧有巡逻弟子,但气氛明显透着一种内耗后的疲惫与紧张。两大派系争斗的痕迹随处可见,一些建筑甚至留下了术法轰击的焦黑印记。这种内部的混乱,极大地方便了林辰的潜入。
他如同暗夜中的游鱼,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绕过明岗暗哨,径直向着后山那处幽深的峡谷——赤阳别院潜去。
越靠近别院,空气中那股灼热而压抑的灵压越发明显。但与以往那种如同沉睡火山般的稳定感不同,今夜,这股灵压隐隐带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仿佛火山内部正酝酿着不安分的涌动。空气中弥漫的火属性灵气也显得紊乱了许多,时强时弱。
林辰心中明了,这是月圆阴气与赤阳老怪体内火煞冲突加剧的表现。系统分析无误,今夜,正是其最虚弱的时刻!
他更加小心,将混沌诀运转到极致,身形几乎与阴影和环境融为一体,缓缓靠近了别院入口处的那个岗哨石屋。
石屋内,依旧有两名筑基初期的修士值守。但此刻,这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和一丝恐惧,目光不时地瞥向幽深的谷内。那里,隐隐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声响,以及时而强盛、时而衰弱的恐怖灵压。
“老祖今夜……似乎不太对劲……”一名守卫低声对同伴道,声音带着颤抖。
“闭嘴!慎言!做好我们的事!”另一人厉声呵斥,但握着法器的手心也已满是汗水。
显然,赤阳老怪的异常状态,让这些近距离守卫者也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林辰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他需要一个绝佳的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空中的圆月渐渐升到中天,子时将至!
谷内传来的低吼声陡然变得凄厉起来,那恐怖的灵压如同潮水般剧烈起伏,时而冲霄而起,时而萎靡不振!甚至有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暴戾的气息从谷内喷涌而出,吹得谷口飞沙走石!
“就是现在!”
林辰眼中厉色一闪,趁着两名守卫被谷内异动吸引全部注意力,心神震荡的刹那,他将身法提升到极限,如同一缕青烟,贴着岩壁的阴影,快如闪电般从岗哨侧方掠过,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幽深、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峡谷之中!
一入峡谷,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和一种……类似焦糊血肉的怪异气味。峡谷两侧的岩壁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仿佛被烈火灼烧了千万年。
林辰不敢有丝毫大意,沿着崎岖的路径向深处潜行。因果视野中,前方那团暗红色的因果聚合体正在疯狂地扭曲、膨胀、收缩,无数代表痛苦、暴戾、回忆的灰色、黑色因果线在其中疯狂搅动!
“啊——!玉清!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一声充满痛苦、怨恨和一丝癫狂的咆哮,如同惊雷般从峡谷最深处的一座洞府中炸响!
林辰精神一振,迅速靠近。他躲在一块巨大的、散发着余热的岩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目光。
只见那座洞府入口处红光缭绕,禁制光芒明灭不定。洞府之内,一个身穿赤红道袍、须发皆张的老者,正盘坐在一个巨大的赤色蒲团上。他面容扭曲,双眼赤红如血,周身狂暴的赤色灵力如同失控的火焰般翻腾不休,时而凝聚,时而溃散。正是赤阳老怪!
此刻的他,全然没有金丹老祖的威严,反而状若疯魔。他的身体表面,不时鼓起一道道如同小蛇般的赤红气流,那是火毒失控反噬的迹象。而他面前的空间,似乎有无数扭曲的幻影在闪烁,一个身着素白衣裙、面容模糊的女子身影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控诉。
业火焚心之劫,已然爆发!
“就是此刻!”林辰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旦赤阳老怪凭借修为暂时压下心魔,他将再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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