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身材胖硕,面团团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和气表情,此刻更是吃得满嘴流油。
他听完李儒的抱怨,又看了看纸帛上的数字,非但没有忧色,反而用小眼睛瞥了瞥手中的鸡腿,啧啧有声地感慨道:
“按照现在的市价,文优兄,我手中这条鸡腿,岂不是价值近千钱了?啧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李儒没好气地瞪了贾诩一眼,指着案几上那还算丰盛的酒菜.
一壶美酒、一只烧鸡、一盘羊肉、几碟时蔬.
痛心疾首地说道:“文和还有心思说笑!你面前这一桌,若按市价折算,怕是耗资万钱不止!万钱啊!简直荒谬!”
他说的确是实话。
这一桌在太平年间不过值数百钱的酒菜,在如今的长安,确确实实需要上万钱。
“是啊,荒谬,着实荒谬。”
贾诩晃着脑袋,又抿了一口酒,
“来,文优,别浪费了,如此‘昂贵’的酒食,你我今日也算奢侈了一回。”
他竟真的举杯向李儒示意。
李儒看着他这副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火气,幽幽地说道:
“文和,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跟我打哈哈了。听说……你最近可是发了一大笔财啊?
左手倒右手,将铜钱换成物资,再将物资换成金银,短短十数日,身价翻了多少倍?二十倍有余吧?”
贾诩闻言,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立刻换上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叫屈道:
“文优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可冤煞我也!如今这光景,我能保住家小不饿肚子就已是万幸,还发财?穷得都快要去挖观音土果腹了!”
说着,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又狠狠地撕下一大块鸡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边嚼边说,
“至于解决办法嘛……文优兄心里恐怕早已有了对策,只是还在犹豫之中,又何必来问我?”
李儒被他说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苦笑一声,叹道: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文和你这双眼睛。”
他不再犹豫,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几枚新铸的铜钱,轻轻放在贾诩面前的桌案上。
那铜钱比寻常的五铢钱明显小了一圈,色泽也略显暗淡。
“你看看这个。”
李儒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紧紧盯着贾诩的反应,脚下又开始不自觉地来回踱步,显示出内心的激烈挣扎。
他深知,这种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一旦推行,不仅无法根治问题,反而会进一步摧毁货币信用,导致物价以更疯狂的速度上涨。
届时,所有手中握有大量铜钱的官吏、士人、中等之家,财富将急剧缩水,甚至瞬间破产,社会矛盾将更加尖锐。
但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贾诩放下鸡腿,用布巾擦了擦手,这才慢条斯理地拈起一枚新钱,放在掌心掂了掂分量,又凑到眼前,眯着小眼睛仔细端详了片刻。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
“三铢?分量倒是‘精准’。”
他顿了顿,忽然抬起眼皮,看向焦躁不安的李儒,用一种近乎怂恿的语气说道:
“文优兄,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这一步,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成二铢钱算了?
分量再轻一半,同样的人力物力,能铸造的钱币可就多出一倍不止啊。之后……嘿嘿,你懂的。”
“你!”
李儒猛地一下停住脚步,身体因惯性晃了晃,差点摔倒。
他双眼死死盯住贾诩,仿佛要从他那张胖脸上看出花来。
“文和,你的意思是……不仅仅是铸造新钱,还要将这种……这种小钱,强行向长安之外,向关东各州郡推广?”
他说出这话时,感觉喉咙发干,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心脏砰砰直跳。
汉代所谓的“五铢钱”是一个货币单位的统称,并非严格指钱重五铢,实际上汉代五铢钱的重量是一两合二十四铢。
而李儒私下试铸的这批新钱,实际重量只有三铢,差不多是标准五铢钱的十分之一重量。
在他的简单逻辑里,如今长安物价涨了大约十倍,那么将钱币重量也减为十分之一,似乎就能“匹配”上这暴涨的物价,暂时缓解钱荒和购买力不足的问题。
但这终究是他一厢情愿的设想。
他本能地觉得这事极其不靠谱,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心中忐忑难安,所以才找来以洞察力和务实着称的贾诩商议。
他希望能从贾诩这里得到肯定,或者至少是更具体的操作思路。
贾诩心中冷笑,他比李儒更明白这里面的关窍。
仅仅依靠降低钱币重量和成色来应对通货膨胀,根本是缘木求鱼。
除非李儒能说动董卓,将西凉军囤积如山的粮草物资拿出来投放市场,平抑物价,否则铸造小钱的结果,只会是铜钱本身的实际价值再贬值十倍,而物价相对于原来的标准五铢钱时代,将会上涨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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