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藏在魔都老城区的巷弄深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墙角爬满了青苔。林辰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吱呀声划破巷弄的宁静,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带着时光沉淀的味道。
房子里的陈设还保持着养父母在世时的模样:客厅里的旧沙发套洗得发白,茶几上摆着他们常用的搪瓷杯,书架上整齐排列着老旧的书籍,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的林辰还是个少年,依偎在养父母身边,笑得一脸灿烂。
上次整理遗物时太过匆忙,只带走了重要的证件和碎玉片,这次回来,他想把养父母的东西彻底整理妥当,也想在这满是回忆的地方,找找是否还有遗漏的线索。
他从卧室开始整理,打开衣柜,里面还挂着养父母的旧衣服。林辰拿起一件养父的蓝布衬衫,指尖拂过布料上的补丁,眼眶瞬间湿润。养父总是省吃俭用,衣服破了就自己缝补,却从来不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省下来的钱都用来供他读书、买他喜欢的东西。
整理到衣柜最底层时,他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一个尘封的木盒。木盒上积了厚厚的灰尘,锁已经生锈,林辰找了把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开。
木盒里装的是养父母的重要物品:存折、房产证、还有一叠用红绳捆着的照片。林辰一张张翻看,大多是他从小到大的成长记录,从襁褓中的婴儿到青涩的少年,每一张照片背后都藏着养父母的疼爱。
翻到最后几张时,林辰的手指顿住了。那是几张黑白照片,边缘已经泛黄发脆,照片上是车祸现场的画面——扭曲变形的面包车、散落一地的碎片、还有地上长长的刹车痕迹。
这是养父母去世时的车祸现场照片。
当年养父母是开着面包车去郊区进货,途中在一段盘山公路上发生“意外”,车辆冲出护栏坠崖,当场身亡。交警给出的结论是“雨天路滑,操作不当导致车祸”,林辰当时沉浸在悲痛中,从未对这个结论产生过怀疑。
可此刻,看着照片,林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拿起照片,凑近窗边的阳光,仔细端详。照片拍摄角度是从公路护栏外往下拍的,能清晰看到路面上的刹车痕迹——那痕迹断断续续,并非正常刹车时应该有的连贯直线,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破坏过,中间有好几处明显的中断,边缘还带着不规则的划痕。
“这不对劲。”林辰喃喃自语,心脏狂跳。他对车辆略有了解,正常情况下,紧急刹车的痕迹应该是连贯且均匀的,就算因为路面湿滑有偏移,也不会出现如此明显的中断和划痕。
他立刻拿出手机,把照片发给赵磊,附带消息:“用技术手段放大照片,重点分析路面上的刹车痕迹,看看有没有异常。”
放下手机,林辰继续翻看木盒,又找到了当年的交通事故认定书。上面的记录简洁明了:“20XX年X月X日,林建国(养父)驾驶面包车沿郊区盘山公路行驶,因当日降雨,路面湿滑,车辆失控冲出护栏,造成车辆损毁,驾驶员林建国及其妻子张兰(养母)当场死亡,属意外事故。”
认定书上没有现场勘查的详细描述,也没有刹车痕迹的分析报告,只有一个简单的结论和交警的签名。林辰回忆起当年去交警队处理后事时的场景,负责案件的交警态度敷衍,只让他在认定书上签字,对于他提出的“父母开车一向谨慎,怎么会突然失控”的疑问,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雨天路滑,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当时的他,被巨大的悲痛淹没,根本没有心思深究。可现在结合照片上的异常刹车痕迹,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林哥,照片放大分析好了!”赵磊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语气急促,“刹车痕迹有问题!你看放大后的细节,痕迹中间有多处明显的切割和刮擦痕迹,像是被人用工具破坏过,不是自然形成的!而且,正常紧急刹车的痕迹长度和深度都不符合,这更像是刹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导致刹车失灵,驾驶员只能被迫轻踩刹车,留下的痕迹才会如此断断续续!”
赵磊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林辰的脑海中炸开。他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赵磊发来的放大截图,刹车痕迹上的划痕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工具划过的金属光泽。
“还有,我对比了正常雨天刹车痕迹的数据库,”赵磊继续说道,“照片上的路面虽然有积水,但并不严重,不足以导致车辆完全失控。而且,面包车的刹车系统如果正常,就算遇到紧急情况,也能留下连贯的制动痕迹,绝不会是这样的状态。”
林辰的手不住地颤抖,照片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他蹲下身,捡起照片,泪水模糊了视线。养父母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浮现:养父清晨五点就起床去进货的背影,养母深夜为他缝补衣服的灯光,他们省吃俭用却把最好的都留给了他的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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