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意跟着引路的女佣穿过傅家老宅的回廊，手里抱着给傅老夫人的茉莉花茶礼盒，指尖能摸到礼盒上精致的花纹。这女佣看着二十出头，穿着灰色的佣人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始终没正眼瞧她，脚步走得飞快，像是怕多跟她待一秒。
“麻烦你慢一点，我第一次来，不太熟悉路。”白知意轻声开口，语气客气。她知道跟下人置气没用，反而落了下乘。
女佣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语速淡淡地说：“老夫人还在等着呢，不能让老夫人久等。”说完，脚步反而更快了些，廊檐下的灯笼晃了晃，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透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劲儿。
白知意心里了然——这女佣肯定是听说了“替嫁”的事，又看她穿着简单，没带什么贵重行李，就觉得她是来攀高枝的，打心底里看不起她。她没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跟上，眼睛悄悄记下这女佣的样子：左眉尾有颗小痣，袖口的扣子掉了一颗，用白线随便缝了两下。
刚拐过一个弯，就听到前面两个打扫的女佣在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到白知意耳朵里：“就是她啊？听说本来是白家二小姐嫁过来，结果让她替嫁，真够倒霉的，嫁个瘫痪……”
“可不是嘛，听说还是从乡下过来的，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跟咱们傅家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老夫人怎么会同意……”
她们正说着，突然看到引路的女佣带着白知意过来，立刻闭上嘴，低下头假装扫地，却还是偷偷抬眼打量她，眼神里的轻视藏都藏不住。
白知意面不改色，只是抱着礼盒的手紧了紧——前世她在白家，被柳玉芬和白若曦当佣人使唤，下人的白眼见得还少吗？这点轻视，还伤不到她。但她也没忘，这些人现在怎么对她，以后她站稳脚跟了，就得怎么还回去。
“到了，这里就是老夫人的院子，你自己进去吧。”引路的女佣终于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挂着“晚晴院”匾额的院子，说完转身就走，连门都没帮她开。
白知意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吸了口气，伸手推开院门。院子里种着几株茉莉，虽然不是花期，却修剪得很整齐，石桌上还放着一套没收拾的茶具，一看就是傅老夫人常待的地方。
“是知意来了吗？”傅老夫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笑意。
“老夫人，是我。”白知意走进屋，看到傅老夫人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蓝色佣人服的中年女人，气质温和，正是管家提过的傅老夫人贴身女佣张妈。
“快过来坐，路上累不累？”傅老夫人放下书，招手让她过来，又对张妈说，“张妈，给知意倒杯花茶，要刚泡好的菊花茶，清热解乏。”
“好的老夫人。”张妈应着，转身去倒茶，路过白知意身边时，还特意帮她接过手里的茉莉花茶礼盒，语气客气：“白小姐，我帮您把这个放好，您先坐。”
同样是女佣，张妈的态度和刚才那几个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白知意心里清楚，张妈是傅老夫人的人，看的是傅老夫人的态度，而其他女佣，不过是仗着傅家的势，狗眼看人低。
“谢谢张妈。”白知意坐下，接过张妈递来的菊花茶，温热的杯子贴着掌心，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傅老夫人看着她，眼神温和：“刚才引你来的女佣，是不是对你态度不好？”
白知意愣了一下，没想到傅老夫人会直接问。她想了想，还是如实说：“还好，可能是我第一次来，她怕我耽误您的时间，走得快了点。”她没说那些轻视的话，免得傅老夫人觉得她斤斤计较。
傅老夫人笑了笑，没戳破：“这些下人，就是眼皮子浅，看到你是从乡下过来的，又不是正牌的白家小姐，就敢怠慢你。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在傅家，有我给你撑腰，谁要是敢对你不敬，你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她。”
白知意心里一暖，连忙说：“谢谢老夫人，我知道您疼我。我没关系的，只要能好好照顾您和斯年，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能这么想就好，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傅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又对张妈说，“张妈，你去跟管家说一声，刚才引路的那个女佣，还有回廊里打扫的两个，让她们去杂物房待几天，好好反省反省，知道什么叫规矩。”
张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的老夫人，我这就去。”她看白知意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能让老夫人这么维护的人，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便对待了。
白知意没想到傅老夫人会为了她惩罚下人，心里更感激了：“老夫人，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她们也没做错什么……”
“怎么没做错？”傅老夫人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傅家的规矩，就是待人客气，不分高低贵贱。她们怠慢你，就是坏了傅家的规矩，该罚。你不用替她们求情，这也是给其他人提个醒，让她们知道，你是我傅家认可的人，不能随便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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