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那场雷霆般的家法,如同夏日骤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表面上,别墅内的生活迅速恢复了往日的节奏。阳光依旧明媚,梨树依旧摇曳,灵泉依旧叮咚,仿佛那场混合双打从未发生过。
小玄变得异常“乖巧”。
他每日雷打不动地准备三餐,食材更精,花样更多,仿佛要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灶台之间。庭院被他打理得纤尘不染,每一片梨树叶都仿佛被精心擦拭过。修炼也按部就班,气息沉稳,灵力运转流畅,看不出丝毫勉强。他绝口不再提任何与“力量分享”、“妖丹”、“符文”相关的话题,甚至在小白和小青偶尔讨论起高深术法时,他都只是安静地听着,很少插嘴,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如同深潭。
这份“乖巧”,看似顺服,却像一层薄薄的纱,隔在了他和两位姐姐之间。
小白和小青是何等人物?她们是与他血脉神魂相连、共同度过了千年岁月的至亲。那无形的连接,远比任何言语和表情更能传递真实的情绪。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小玄心底那份“想让姐姐们更好”的炽热念头,并未因那顿打而熄灭,只是被他自己强行摁了下去,用理智和承诺死死压住,埋藏得更深、更隐蔽。他杜绝了一切可能被视为“危险”的方法,像个恪守清规戒律的苦修者,但这种近乎刻板的自我约束,反而让小白和小青更加心疼。
她们心疼他这份过于懂事的隐忍,心疼他独自消化那份想要付出的心情。她们知道,简单的安慰和口头上的“我们不需要”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于是,一种更为细腻、更为深沉,充满了智慧与温柔的无声守护,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守护,始于一次月色极好的夜晚。
夜空如洗,银盘高悬,清辉遍洒,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小白抱着她的古琴,走到梨树下,却没有立刻弹奏。她看向正在廊下擦拭剑鞘的小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弟弟,今夜月华精纯,于修行有益。可愿与姐姐一同吐纳?”
小玄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意外地抬头。自从那件事后,姐姐虽然依旧关心他,但如此主动邀请他一同修炼,还是第一次。他放下剑鞘,站起身:“好。”
两人在梨树下一东一西,隔着数尺距离,盘膝坐下。没有多余的言语,各自闭目,引导灵力运转。小白的月华灵力清冷如练,小玄的墨色灵力深邃如夜,两者并未交融,却仿佛受到了同源月光的吸引,在各自的循环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与和谐。周围的灵气如同受到牵引,更加活跃地涌入庭院,甚至那棵老梨树的枝叶,都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弱的莹光。
修炼至中段,小白忽然缓缓开口,声音如同融入月色,不带丝毫烟火气:“弟弟,我近日参悟‘太阴敛息术’,总觉有一处关隘难以通透。灵力流转至‘璇玑穴’时,明明已极尽轻柔,却总感滞涩,难以完美融入周遭环境。你于力量掌控一道,素来精微,可有见解?”
小玄睁开眼,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他略一沉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姐姐可曾想过,并非灵力不够轻柔,而是心神未能彻底‘放空’?‘太阴’之意,在于‘同化’,而非‘模拟’。当心神与月光、与夜色、与这庭院的一草一木真正融为一体时,‘璇玑穴’或许便不再是需要刻意通过的‘关隘’,而是自然流转的一部分。”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食指,指尖一缕极其细微的墨色灵力溢出,并未展现任何强大威能,只是如同墨滴入水,在月光中缓缓晕开,最终竟完全失去了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连一丝力量波动都未曾留下。
“就像这样,”小玄轻声道,“不是强行收敛,而是让它‘消失’,成为环境本身。”
小白静静地看着他那完全“消失”的灵力,又感受着他话语中对力量本质的理解,淡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恍然与赞许。她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是姐姐着相了,总想着如何‘控制’,却忘了如何‘融入’。弟弟一言,令我茅塞顿开。”她重新闭上眼,周身月华灵力的流转似乎变得更加自然圆融,那丝滞涩感果然减轻了许多。
小玄看着她进入更深层的领悟状态,金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满足。他明白,姐姐并非真的被这点小问题难住,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引导他将自己对力量的深刻理解,用一种安全、平等、彼此受益的方式“分享”出来。
类似的场景,开始频繁出现。
有时是在品茗时,小白会“偶然”提起某种上古阵法的基础原理,然后“虚心”请教小玄对其能量节点构筑的看法;有时是在翻阅古籍时,她会指着某段晦涩的功法描述,询问小玄基于自身力量特性的理解。每一次,她都姿态放得极低,仿佛真的是在向见识广博的弟弟求教,而小玄也在这一次次的“交流”中,逐渐放松了那根紧绷的弦,开始更自然地阐述自己的见解,将那些深藏于心的、对大道和力量的领悟,化作涓涓细流,润物无声地传递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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