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灏阳新材料”初期的工作氛围热火朝天。
中试产线的选址很快确定在大学城附近的一个小型工业园区，租金合理，基础设施完善。
设计院的方案在经过几轮技术委员会的评审后，也进入了深化阶段。
第一批核心设备的采购询价单已经发了出去。
公司账上的资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出。
支付设计费、场地预付租金、部分设备定金……每一笔款项划出，王会计都会严格按照流程将凭证和审批单归档，并向祁阳和沈弘毅发送资金流水报告。
沈弘毅一边处理着项目的，一边盯着“灏阳”的预算执行情况。
他在一次三人小会上提醒祁阳和陈明远：“按照这个速度，一千五百万的天使资金，支撑到中试线建成并稳定运行问题不大，但如果中间出现大的技术反复或者设备调试周期过长，现金流会面临压力。”
“我们需要提前考虑下一轮融资的时机，最好在中试取得关键性突破数据后立刻启动。”
陈明远表示同意：“我明白。”
“我会严格控制非必要开支，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同时，我也会开始留意潜在的产业投资方，他们的资源比纯财务投资更能帮到我们。”
祁阳点头认可他们的判断。融资是必然的，但他希望是在公司价值得到进一步提升之后。
就在公司事务似乎一切顺利之际，一丝不和谐的涟漪悄然泛起。
这天晚上，祁阳接到了韩教授亲自打来的电话。韩教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和不满。
“祁阳啊，有件事……我想还是直接跟你说一下。”韩教授顿了顿，“今天王工跟我反映，陈总那边要求研发团队，在保证核心性能指标不降低的前提下，尽可能优化材料配方，目标是……将某种贵金属催化剂的用量降低百分之十五。”
祁阳眉头微蹙，没有打断。
韩教授继续道：“王工他们的意见是，这个比例过于激进，可能会影响材料的长期循环稳定性，目前实验室的数据支撑还不够充分。”
“他们建议先降低五个百分点，进行充分验证后再考虑下一步。但陈总似乎……比较坚持，认为成本控制是当前的首要任务，希望研发部门能‘更灵活’一些。”
祁阳立刻明白了问题的症结。
陈明远作为CEO，考虑成本和商业化无可厚非，但韩教授团队作为技术负责人，必须对产品的最终性能和可靠性负责。
这种源于立场不同的分歧，在技术导向型公司里几乎是必然发生的。
“韩教授，我了解了。”祁阳语气平稳，“技术上的决策，必须尊重您和团队的专业判断，这是我们的合作基础。”
“我会与陈总沟通，请您和团队按最稳妥、最科学的方案推进，不要有压力。”
听到祁阳态度明确地支持技术团队，韩教授的语气明显放松了些：“好，有你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我们也不是不关心成本，只是希望步子能迈得更稳当一些。”
结束通话后，祁阳没有立刻联系陈明远。他需要思考如何沟通既能维护技术团队的权威，又不打击陈明远降本增效的积极性。
第二天上午，祁阳来到公司，直接进了陈明远的办公室。
陈明远正在看设计院发来的最新图纸，见到祁阳，立刻起身。
“祁总。”
“陈总，坐。”祁阳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昨晚韩教授给我打了个电话，提到了关于降低贵金属催化剂用量的事情。”
陈明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恢复常态，解释道：“祁总，我是从成本角度考虑。”
“那种贵金属价格昂贵且波动大，如果能找到替代或降低用量，对未来产品的市场竞争力至关重要。”
“我并非不尊重研发，只是希望他们能更积极地探索可能性。”
“我理解你的出发点，陈总。降低成本是CEO的重要职责。”祁阳先肯定了他的动机，然后话锋一转，“但是，韩教授团队的谨慎，是基于他们对材料科学的深刻理解和大量的实验数据。”
“在性能与成本的平衡上，我们必须相信他们的专业判断。”
他看着陈明远，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已经向韩教授明确，类似配方、工艺的核心变更，必须经过技术委员会的详细评估和正式批准。”
“我希望你能理解并支持这一点。公司的运营效率和成本控制很重要，但不能凌驾于技术可靠性和产品品质之上。”
“我们需要的是经得起市场长期检验的产品，而不是仅仅在纸面上成本低廉的‘半成品’。”
陈明远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消化祁阳的话，也像是在权衡。
最终，他点了点头，神色恢复了冷静和专业：“我明白了，祁总。是我有些心急了。我会调整工作方式，今后所有涉及技术核心参数的变动，都会严格按照流程，提交技术委员会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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