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狱带着雪漓，在无垠的骨海中飞遁了不知多久。四周的景象单调而压抑，除了森白的龙骨，便是暗红色的天穹，以及永不停歇的、来自万古前的龙魂低语。
他循着那丝微弱的空间涟漪，方向时而明确，时而模糊，仿佛那通道本身也在随着某种韵律呼吸、移动。若非他刚刚突破，神念与对空间的感知大幅增强，恐怕早已迷失在这片永恒的坟场。
越往前行，周遭的龙煞死气愈发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热、声音乃至法则的“虚无”气息。
归墟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姜狱体内的寂灭镇狱力都感到了本能的悸动，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遇到“同类”或者说“更高阶存在”的警惕与……渴望。
终于，在穿越一片由无数巨大翼龙骸骨形成的、如同破败山脉般的区域后，眼前的景象再次剧变。
骨海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边界”。
那里没有大地，没有天空，甚至没有黑暗与光明的概念。只有一片不断旋转、坍缩、弥漫的混沌色雾霭。雾气之中，隐约可见破碎的星辰残骸、断裂的秩序神链、乃至一些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古兽尸骸在沉浮、消融。一切有形之质、无形之法，都在那里走向最终的“终结”与“回归”。
那里，就是信息的洪流中提及的——归墟边缘！
仅仅是站在边缘，姜狱就感到自身的道则、元气，甚至思维，都隐隐有被剥离、吸摄入内的趋势。怀中的雪漓，魂火也微微摇曳，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
“好可怕的归墟……”姜狱眼神凝重，全力运转功法，稳住自身与雪漓。
根据信息，归墟是终点，也是起点。万物于此寂灭，亦可能于此新生。那传说中的“万象母鼎”，便是归墟中的奇点，是寂灭中创生、熔炼万法的至高之物。
他仔细感应，发现那丝引导他前来的空间涟漪，在此地变得更加清晰，它并非直接投入归墟，而是沿着归墟的边缘，指向混沌雾霭的某个特定方向。
那里，似乎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入口。
没有犹豫，姜狱沿着边缘飞驰。越是接近那个“入口”，他肝之神藏内的混沌源核悸动就越发明显，仿佛在催促，在指引。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
前方，归墟的混沌雾霭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并非绝对的虚无，而是隐约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熔铸万物的厚重道韵。
漩涡的边缘，空间相对稳定，但依旧充斥着足以绞杀仙台秘境的混乱法则碎片。
而就在那漩涡入口旁，一块巨大的、半截没入混沌雾霭的黑色礁石上，姜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
骸骨通体晶莹，如同黑玉雕琢，并非龙族，而是人形！它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埃，不知在此静坐了多么悠久的岁月。骸骨的手指，正指向那归墟漩涡的中心。
在这具黑玉骸骨前方，插着一柄断剑，剑身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惊的锋芒。旁边，还用古老的神文刻着一行字迹，历经万古而不磨灭：
“前路已绝，道崩于此。后来者，若见‘母鼎’辉光，替我……看一眼新纪元。”
—— 末代巡天使， 墨殇
巡天使？仙界之人？
姜狱心中一震。看来，在无尽的岁月中，并非只有他一人追寻至此。这位名为墨殇的巡天使，显然也走到了这里，却最终功亏一篑，道崩于归墟门前。
他为何而来？是奉仙界至尊之命，还是……与他一样，怀抱着不同的目的？
这具骸骨本身，也极为不凡，历经归墟气息侵蚀而不朽，其生前修为，恐怕远超寻常仙台境。
姜狱对着骸骨微微颔首，算是对于先行者的敬意。他能感受到这骸骨中残留的一丝不甘与遗憾，以及那指向归墟深处的执念。
“新纪元么……”姜狱低声自语，目光越过骸骨，投向了那深不可测的归墟漩涡，“我会看到的。”
他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至巅峰。肺之神藏的白金肃杀之气弥漫周身，斩开逼近的混乱法则碎片；肝之神藏的生机与寂灭之力交融，护住己身与雪漓；而核心的寂灭镇狱力，则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归墟吞噬之力。
是时候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名为墨殇的巡天使骸骨，然后抱紧雪漓，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毅然冲入了那缓缓旋转的、通往万物终焉与起源之地的——归墟漩涡！
“轰——！”
进入漩涡的刹那，仿佛撞破了一层无形的界壁。
无法形容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用来，不再是单纯的力量压迫，而是法则层面的碾压与同化！时间、空间、因果、命运……一切构成世界的基础法则在这里都变得混乱而狂暴，如同沸腾的海洋，要将他这艘小船彻底撕碎、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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