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保密局看守所那间与世隔绝的特别医疗监房中,仿佛以一种粘稠而缓慢的方式流逝。朱谌之(朱枫)在经历了吞金自戕的创伤、轮番审讯的心理风暴以及“女学生”渗透的闹剧后,进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羁押期。然而,这平静之下,是更为深沉的压抑与双方意志的无声对峙。
谷正文在调整策略后,将主攻方向转向了吴石,但对朱谌之的“看管”与“观察”从未松懈。他深知,这枚“死棋”或许在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在此期间,他下令对朱谌之采取“维持生命,消耗意志”的策略。一方面,通过强制性的营养支持和必要的医疗,让她的身体不至于崩溃,维持其作为“活口”与“人证”的基本价值;另一方面,通过极度的信息隔绝、单调的环境和漫长的等待,从心理上消磨她的锐气,期待她在孤独和未知中逐渐产生动摇。
一、 沉默的复健与内心的准备
在这段被严密监控的“平静”期里,朱谌之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与理性。她清楚地认识到,在当前的绝境中,生存本身就是一种战斗。消极地等待死亡或任由身体垮掉,无异于自动放弃斗争的权利。因此,她开始有意识地、有限度地进行“复健”。
每天,在医生的允许和女看守的严密监视下,她会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在狭小的牢房内缓慢地、一圈又一圈地散步。起初,她步履蹒跚,需要扶着墙壁,没走几步便气喘吁吁,冷汗涔涔。但她坚持着,日复一日,逐渐增加步数和时间。这看似简单的活动,对于她受损的身体和精神,却有着多重意义:保持基本的身体机能,防止肌肉萎缩;通过规律的活动维持精神专注,抵御孤独感侵蚀;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积极的姿态——向敌人也向自己宣告,她并未放弃,她在为可能到来的、更长期的斗争积蓄每一分力量。
她依旧吃得很少,但不再完全拒绝流食。她按时服药,配合医生的检查。她的脸色不再像最初那样死灰,但虚弱依旧刻在眉宇间,只是那双眼睛,在日复一日的沉寂中,变得更加深邃、平静,仿佛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所有的波澜都隐藏在了深处。
她偶尔仍会索要纸笔,写下的诗词内容,从最初激昂的明志,逐渐转向了更具内省和坚韧意味的句子,如郑板桥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既是她的内心独白,也是一种无声的宣战。她知道,谷正文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下一次的较量迟早会来。她在等待,也在准备。
二、 谷正文的再次出击
果然,在观察了一段时间,确认朱谌之的身体状况已相对稳定,不会因审讯而立即出现生命危险后,谷正文决定再次提审。这一次,他改变了策略,不再侧重于情感拉拢或心理渗透,而是准备采取更直接、更具冲击力的方式——出示部分“铁证”,旨在摧毁她可能残存的侥幸心理,让她意识到抵抗的彻底徒劳。
审讯依旧安排在那间医疗监房内,但气氛更为凝重。谷正文这次带来了一个公文包。他进入房间后,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刚刚结束散步、额角还带着细密汗珠的朱谌之。
“朱女士,”谷正文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这是好事,至少,我们可以更‘清醒’地谈一谈了。”
朱谌之缓缓走到床边坐下,调整了一下呼吸,目光平静地迎向谷正文,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谷正文不再绕圈子,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是几张放大的照片和文件副本。他将其中的一张照片推到朱谌之面前的床头柜上。
“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谷正文指着照片上的人——那是蔡孝乾(化名张先生)在一次半公开场合被偷拍的照片。
朱谌之的目光扫过照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她沉默着。
谷正文不以为意,又拿出另一份文件副本,这是一份经过处理的、盖有“台湾省工作委员会”字样印章的内部报告摘要,内容涉及某次活动的经费使用情况,上面有蔡孝乾的签名笔迹(复印件)。
“还有这个,”谷正文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们台湾工委的公文,蔡孝乾的亲笔签名。这些东西,都是从他的安全屋里搜出来的。我想,这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以及……他现在的处境了。” (出示物证,坐实蔡孝乾叛变的事实)
朱谌之的视线在那份文件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钟,依旧面无表情。她早已从谷正文之前的审讯中推断出蔡孝乾可能已叛变,此刻看到这些物证,不过是证实了最坏的猜测。内心或许有痛惜和愤怒的波澜,但绝不容许在敌人面前显露分毫。
谷正文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其依旧沉默,便抛出了更重磅的“证据”。他拿出第三张照片,那是一张模糊的街头监控截图,上面有两个身影在夜色中擦肩而过,其中一个背影与朱谌之有几分相似,另一个则像是化了装的交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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