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凛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凿进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刺骨的寒意。他站在洞口,身形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冰冷、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深渊——却让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黑鲨帮众,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僵硬,血液都似乎要冻结。
那个被溶解了半条手臂的倒霉蛋还在凄厉地翻滚哀嚎,断口处平滑如镜,没有鲜血,只有不断滴落的、散发着刺鼻腥味的幽蓝粘液。这超乎理解、诡异绝伦的一幕,如同最恐怖的警告,彻底击溃了这些亡命徒的凶悍气焰。
“怪……怪物!”一个黑鲨帮众牙齿打颤,手中的鱼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撤!快撤!”脸上带疤的头目最先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他再不敢看路凛一眼,也顾不上地上翻滚的手下,转身就朝着围墙缺口亡命奔逃!什么任务,什么功劳,在眼前这诡异恐怖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话!保命要紧!
头目一逃,剩下的黑鲨帮众瞬间崩溃,如同被惊散的乌鸦,怪叫着、推搡着,争先恐后地翻过围墙,狼狈不堪地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几具尸体和那个还在哀嚎的断臂者。
据点内死一般的寂静。
篝火的噼啪声,伤者的呻吟声,以及那个断臂者越来越微弱的惨嚎,构成了劫后余生最压抑的背景音。据点里的幸存者们,无论是汉子还是妇孺,都呆呆地看着洞口那个苍白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恐惧,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郭叔拄着砍刀,独臂微微颤抖,大口喘着粗气。他看着路凛,又看看地上那滩散发着腥味的幽蓝粘液和半截手臂,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挥了挥手,声音嘶哑:“清理一下……把那个……处理掉。”他指的是那个还在抽搐的断臂者。
两个汉子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上前将那哀嚎声渐弱的家伙拖走。没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江月汐快步走到路凛身边,扶住他微微摇晃的身体,低声道:“你怎么样?”她能感觉到路凛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刚才那雷霆一击,显然消耗巨大。她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那溶解一切的力量是什么?路凛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幽蓝的水流触及之处,物质仿佛被从存在层面抹除,这绝非她所知的任何水系异能!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路凛的状态看起来很糟。
路凛没有回答,只是闭了闭眼,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眩晕感。刚才动用那新生的、霸道绝伦的力量,像是在他本就脆弱的精神本源上又狠狠割了一刀,视野边缘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斑。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目光扫过据点里惊魂未定的人们,最后落在郭叔身上。
“这里……不能待了。”路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的紧迫感,“黑鲨帮的人……只是第一波。他们……会带更多的人回来……或者……消息会传到……更麻烦的人耳中。”他刻意避开了“异能者”这个词,但意思不言而喻。
郭叔脸色灰败,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路凛的存在,对据点而言已是灭顶之灾的源头。他苦涩地点点头:“我明白……路小哥,小汐,你们……快走吧!趁着夜色!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起走。”路凛看着郭叔,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反驳,“黑鲨帮……不会放过你们。留下……就是死路。”
郭叔一愣,随即惨然一笑,摇了摇头,独臂用力握紧了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走?往哪走?拖家带口,老弱妇孺……在这荒野里,走不远,也活不下去。”他环视着这片残破却承载了他们所有生存希望的据点废墟,看着那些在岩洞入口瑟瑟发抖、眼中满是依赖和恐惧的妇孺,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这里是我们的根……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至少……能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郭叔!”几个汉子红着眼睛喊道,声音哽咽。
“别说了!”郭叔厉声打断他们,目光灼灼地看向路凛,带着托付和诀别的意味,“路小哥,你救了我们两次!这份恩情,我们记在心里!但这次,是我们连累你了!你们快走!我们……会为你们争取时间!”他猛地转身,对着所有还能行动的汉子吼道,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抄家伙!把围墙缺口彻底堵死!把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堆过去!快!我们没有时间了!用命也要堵住!”
汉子们看着郭叔决绝的背影,看着那些在岩洞入口瑟瑟发抖的妇孺,一股悲壮的血性涌了上来。他们不再犹豫,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搬动沉重的石块、断裂的梁木、废弃的船板……疯狂地堵塞着每一个可能被突破的围墙缺口。他们要用自己的身体和这残破的据点,筑起最后一道血肉屏障,为路凛和江月汐的逃离争取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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