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雨烟寻踪
凛冬已至，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人的脸上，生疼。毗邻江城的河间市，一个因旧城改造而即将彻底消失的旧书市场，更显破败萧条。大部分摊位已经搬空，只剩下零星几个摊主守着最后一点家当，在寒风中搓着手，呵出白气，等着捡漏的或者纯粹看热闹的人。
秦雨烟穿着一件厚重的白色羽绒服，围巾裹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而执着的眼睛。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坑洼不平、满是碎砖瓦砾的路面上，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每一个尚且堆放着书籍的角落。
自从得到那个关于河间市旧书市场可能出现玄机子日记残页的模糊线索后，她已经在这里耗了三天。寒冷、疲惫、以及一次次燃起希望又破灭的失望，都没有让她退缩。她心里憋着一股劲，一股源自秦家百年传承、源自对林辰身世共鸣的执拗。她知道，那本日记可能是揭开真相，击垮林浩最关键的一环。
“姑娘，又是你啊？”一个蹲在破旧三轮车旁，守着几捆旧书的老摊主抬起浑浊的眼睛，认出了这个连续几天都来的漂亮姑娘，“这天寒地冻的，还没找到你要的那本‘道士笔记’？”
秦雨烟停下脚步，蹲下身，一边习惯性地翻看车上的旧书，一边温和地回答：“嗯，再找找。大爷，您再仔细想想，前段时间，有没有人出手过特别旧的、线装的、可能跟中医或者道家有关的笔记本？纸张很脆，字迹可能有些模糊。”
老摊主裹了裹身上的旧军大衣，摇摇头：“线装的老笔记是有过几本，都是些账本或者杂记，没听说有什么道士的。这年头，谁还留着那玩意儿，不是当废纸卖了，就是藏着掖着当宝贝咯。”他看着秦雨烟冻得通红的鼻尖，叹了口气，“姑娘，不是我说，这地方明天就全推平了，该找的早就被人找走了，你这怕是白费力气啊。”
秦雨烟笑了笑，没说话，继续耐心地翻找。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之前发现的那份笔迹对比不会错。玄机子前辈的日记很可能在当年动荡中流散，部分残页辗转流落到了这种地方。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正在收摊的瘦高个摊主，一边把最后几本杂志扔进麻袋，一边状似无意地嘟囔了一句：“线装的旧笔记没有，不过老马头那边，前几天好像收了点稀奇古怪的旧纸，当包装纸垫箱底来着，不知道有没有你要的。”
秦雨烟心中一动，立刻站起身：“老马头？他在哪儿？”
瘦高个指了指市场最里面一个更加偏僻的角落：“喏，就那边，那个用破蓝布篷子搭着的摊儿，他一般都是最后才收摊。不过那老家伙脾气怪，东西也杂，你能不能找到，看运气吧。”
道了声谢，秦雨烟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破旧的蓝色篷布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下面堆放的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各种废纸和破烂的混合体。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油腻棉袄的老头正蜷在一个小马扎上，揣着手打盹，正是老马头。
“大爷，打扰一下。”秦雨烟轻声开口。
老马头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随便看，明儿都没了，给钱就卖。”
秦雨烟没有急着翻找，而是再次描述了一遍她要找的东西的特征。
听到“线装”、“很旧”、“可能跟道士有关”，老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光，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在身后一堆乱七八糟的废纸里摸索了一阵，扯出一个沾满污渍的硬纸板文件夹，随手扔在秦雨烟面前。
“看看是不是这些，前几天收了一堆废纸，这几张垫在最下面，纸头太脆，也没几个字，本来打算一起扔了。”
秦雨烟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强压住激动，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破旧的文件夹。
里面是七八张泛黄、脆弱不堪的纸张，边缘多有缺损，确实是被当作垫纸，沾染了污渍和水痕。但当她看到那熟悉的、略显潦草却风骨嶙峋的毛笔小楷时，呼吸几乎停滞！
是玄机子的笔迹！绝对不会错！
她屏住呼吸，轻轻拿起最上面一张，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但关键信息犹在：“……林浩与康泰李……密谋……改方……嫁祸……心肠歹毒……吾徒林辰……”
虽然只是断断续续的词语，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让秦雨烟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这就是铁证！
“大爷，这些纸我要了。”秦雨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您开个价。”
老马头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秦雨烟，尤其是她那双虽然克制却依旧难掩激动的眼睛，慢吞吞地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这个价格对于几张近乎废纸的旧纸来说，堪称天价。
但秦雨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钱包里拿出五张百元钞票递了过去。“谢谢您！”
老马头似乎有些意外她这么爽快，接过钱，嘟囔了一句：“看来真是宝贝……”便不再理会她，重新蜷回马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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