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之内,死寂无声。唯有凯尔指尖点在莉娅肩甲上留下的那抹淡灰色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在幽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寂灭气息,无声地宣告着这场技巧对决的最终结果。
莉娅站在原地,银色眼眸低垂,凝视着肩甲上那个无法即刻驱散的印记。她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凝滞的静默。周围那些流动的阴影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变得异常沉寂。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印记中蕴含的寂灭之力并非多么磅礴,却带着一种直指本源的、绝对的“终结”意蕴,牢牢地烙印在她的幽影能量结构之上,如同一个永恒的坐标,宣告着对方的绝对掌控力。她尝试调动了几种高阶的幽影净化术式,但那印记纹丝不动,仿佛它并非外来能量,而是这片空间法则本身认定的一个“事实”。
这种无力感,并非源于力量的绝对差距——他们已将力量压制在同一水平——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次的、对法则理解与运用层面的绝对差距。对方仿佛站在更高的维度,俯瞰并轻易解构了她引以为傲的、传承万年的幽影秘技。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银色眼眸中的锐利与战意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光芒,其中有震撼,有释然,有审视,最终化为一种沉淀下来的、真正的认可。
“我输了。”莉娅的声音依旧清冷,却褪去了所有试探与挑战的意味,变得平静而坦然,“心服口服。”
她微微后退半步,右手抚胸,向着凯尔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精灵礼节,尽管这动作在她亡灵之躯上显得格外肃穆:“凯尔阁下。你的力量,你的技巧,你对法则的理解与掌控,远超我的预料。寂灭之力…确实当得起‘至高秩序’之名。这场比试,让我看到了预言的真实,也让我确信,与你结盟,将是我与我的部落…最明智的选择。”
这不是失败者的恭维,而是一位强者对另一位更强者发自内心的承认。她高傲,但她更尊重真正的力量与智慧。
凯尔缓缓收回手,周身那内敛却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也渐渐平复。他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莉娅,对于她的认输与表态,并未表现出丝毫得意或激动,仿佛这一切本就理所当然。
“技巧是力量的延伸,理解是力量的根基。”凯尔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你对幽影之力的运用,已臻化境,变幻莫测,防不胜防。若非寂灭特性特殊,胜负犹未可知。”
他并未虚伪的谦逊,而是客观地指出了对方的优势,同时也点明了自己致胜的关键在于力量本质的特殊性。这种评价,反而更显其气度与自信。
莉娅微微颔首,接受了这份中肯的评价。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寂灭之力那种近乎“规则抹消”的特性,确实天克大多数依赖能量结构与变化的手段。但这并不能抹杀对方在那电光火石间所展现出的、恐怖到极致的洞察力、判断力以及精准到毫米的控制力。那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经此一战,我想我们彼此都有了更深的了解。”凯尔继续道,目光扫过莉娅肩甲上那正在缓慢消散(但依旧需要时间)的印记,“联盟的基础,不应建立在虚妄的承诺或单方面的索取之上。实力,才是最好的担保。”
他的意思很明确:你的价值,我已经看到。我的力量,你也已亲身体会。未来的合作,可以建立在更实际、更平等的基础上。
莉娅自然明白其中含义。她深吸一口气(亡灵并不需要,但这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银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断:“凯尔阁下,请放心。幽影部落,言出必践。从此刻起,我,莉娅·影歌,以先祖之魂与永夜之森的名义起誓,在共同应对‘光暗之潮’的威胁前,我与我的部落,将成为你最忠诚的盟友。我们将共享情报,共御强敌,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力助你治愈你的骑士,提升你的军团。”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种古老的契约力量。对于重视承诺的精灵(即便是亡灵化的)而言,以先祖和故土的名义起誓,是最庄重不过的誓言。
凯尔微微颔首:“我接受你的誓言。寂灭堡垒,也将为你的部落提供庇护与支持。资源的获取,知识的探讨,将会同步进行。”
联盟的关系,在这一刻,因为一场淋漓尽致的技巧对决与随之而来的、毫无保留的胜利宣告,真正变得坚实起来。
“那么,”莉娅话锋一转,银色眼眸中重新燃起光芒,这次却是探究与求知的光芒,“作为盟友,我现在是否可以提出第一个请求?我希望能观摩…你是如何驱散那个印记的。我尝试了多种方法,皆无效。这并非质疑,而是…纯粹出于对未知力量的探究渴望。”她指向自己肩甲上那依旧存在的寂灭印记。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且直接的请求,既表达了信任(允许对方力量接触自身),也展现了她的学者心态,更可以借此更深入地了解寂灭之力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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