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后,镇子里为 “牺牲” 的欧阳叔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欧阳叔看着情绪激动的徒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那手掌依旧厚实有力,带着常年推拿练就的老茧。
“傻孩子,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您…… 您后来怎么样了?” 这是陈孝斌憋了一下午的问题,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欧阳叔的目光再次飘远,陷入了回忆:“唉,说来话长。我抱着那树,没划多远,就被一个大浪打翻了,人也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挂在下游十几里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被树枝卡住了。洪水已经退了一些,但浑身是伤,腿也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动弹不得。”
“后来,是一对上山采药的父子发现了我,把我救回了家。他们是山里人,淳朴善良,给我治伤,收留了我。”
“我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等伤好得差不多,想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场大水冲毁了道路,也冲断了消息。”
“我在山里待了几个月,一边帮人看看小病,一边打听消息。等我终于辗转回到镇上,才知道,你们都以为我已经……”
他苦笑了一下:“当时想着,既然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或许,就这样吧。我孑然一身,在哪里不是过呢?而且,经历了那场生死,我也想换个环境,静一静。”
“那您这些年……” 陈孝斌急切地问。
“到处走走停停吧。” 欧阳叔说得轻描淡写,“去了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人,也治过很多病。”
“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帮人开个小医馆,有时候觉得腻了,就再换个地方。”
”前几年,才在南方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定居下来,开了个小小的推拿诊所,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他说得简单,但陈孝斌知道,这 “到处走走停停” 四个字背后,一定藏着无数的艰辛、孤独和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个 “死” 去的人,要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那您怎么会突然想起回来看我?” 陈孝斌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欧阳叔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前阵子,遇到一个从咱们这儿出去的老乡,闲聊起家常,无意中说到了‘孝斌推拿室’,说手艺好,人也好,叫陈孝斌。”
“我心里一动,就多问了几句,听他描述的年纪、样貌,还有这推拿室的位置,我就猜,八成是你小子。这不,按捺不住,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他看着陈孝斌,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好小子,有出息。把我教你的手艺,都发扬光大了。你爸要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提到父亲,陈孝斌的眼圈又红了。父亲在自己拜师学艺的前一年,就因病去世了。
“师父,您不知道,我爸走后,我心里有多难过。” 陈孝斌低声说,“他总说,去找你欧阳叔,学手艺。”
“不怪他,他也想你以后有个手艺好生活。” 欧阳叔说,你爸是个好人,重情重义。”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孝斌,后来听说你…… 去参加武工队了?还当了队长?”
陈孝斌没想到师父连这个都知道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啊,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师父您走了,我回到家里,日寇侵华,老百姓日子难。”
“后来兵荒马乱的,鬼子也多,县里就组织了武工队,保家卫国,也保护乡亲。”
“我年轻,有点力气,又跟着您学过强身健体的功夫,就被推上去了。”
那段岁月,是陈孝斌生命中最激情燃烧,也最惊心动魄的时光。
他从一个单纯的学徒,变成了一个带领着几十号人,在山林间与敌人周旋、作战的武工队长。
“那段日子,苦啊。” 陈孝斌感慨道,“缺衣少食,武器也差。有时候一整夜都在赶路,有时候一仗下来,身边的兄弟就没了……”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烽火硝烟,“但那时候,心里是亮堂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而战。保护家园,保护身后的父老乡亲,值!”
欧阳叔静静地听着,眼神中带着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是啊,乱世出英雄。但枪林弹雨的,太危险了。你能平安回来,真好。”
“运气好。” 陈孝斌笑了笑,“有好几次,子弹就在耳边飞过,或者擦着胳膊腿过去。
有一次,被一颗炮弹震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埋在土里,战友把我刨出来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的伤痛,“后来全国解放了,武工队也解散了,我就回来了,继续开我的推拿室,安安稳稳过日子。”
“安稳日子,才是福啊。” 欧阳叔深有感触地说,“打来打去,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你能急流勇退,回归本心,很好。没有沉溺于过去的风光,能守住这份手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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