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夜色,如同泼洒开的墨汁,笼罩在湄公河蜿蜒的河道上。河水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粼光,无声地奔流,吞噬着两岸密林的倒影与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这里是桑坤帝国赖以生存的血管之一——一条被其内部称为“黄金水道”的隐秘毒品运输线。利用繁忙的河道交通、错综复杂的支流以及疏于监管的边境漏洞,大量经过初步提炼的毒品被伪装成普通货物,通过看似不起眼的船只,源源不断地运往下游的加工点和出境口岸,为桑坤濒临枯竭的金库输送着黑色的血液。
河岸旁,一处被芦苇丛严密遮蔽的浅滩,几条黑影如同雕塑般凝固,只有偶尔调整夜视仪或轻微活动关节时,才泄露出生命的气息。陈野半蹲在水边,冰冷的河水浸湿了他的靴边,他透过高倍望远镜,死死盯着下游方向一个灯光昏暗的小型码头。那里,一艘看起来有些年头、吃水线却颇深的货运驳船“丰渔号”,正在几名工人的懒散操作下,进行着最后的装货。根据豹叔小队冒死传回的零碎情报和苏清月情报网的交叉验证,这艘船将在今夜启航,其密封的底舱内,藏匿着远超其正常运载量的高纯度海洛因坯料,目的地是下游一个隶属于桑坤的秘密精加工厂。
“目标确认,‘丰渔号’。押运人员数量不明,但肯定有‘血鸦’的人,可能还有一两个小头目。”陈野放下望远镜,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传入身后几名队员的耳中。这支小队是分兵后他亲手挑选的精锐,人数不多,仅六人,但个个都是擅长渗透、近战和水性极佳的好手,包括沉默寡言却经验丰富的老兵“老刀”,擅长爆破和开锁的“岩光”,以及性格略显急躁但枪法精准的“阿杰”。
“按计划行动。”陈野打了个手势,“我们搭‘顺风车’。”
他们早已准备好伪装。褪色的粗布衣服,散发着鱼腥味和汗臭,皮肤涂抹着河泥和植物汁液,看起来与在河上讨生活、偶尔也干点灰色勾当的走私贩子别无二致。两条窄长的、加装了消音推进器的小艇,被从芦苇丛中悄无声息地推入水中。
“丰渔号”拉响一声沉闷的汽笛,笨拙地调转船头,开始沿着主航道向下游驶去。它速度不快,发动机发出老旧而有力的轰鸣,在寂静的河面上传出很远。陈野的小艇如同附着在巨兽身上的水蛭,利用船体航行时产生的尾流和噪音作为掩护,从侧后方缓缓贴近。
靠近的过程紧张得令人窒息。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一道不经意扫过河面的手电光,都可能让行动暴露。小艇上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手中的武器握得紧紧的。终于,在岩光娴熟的操作下,小艇紧贴住了驳船尾部粗糙的、长满湿滑苔藓的船壳。这里通常是视野盲区,也是监控的死角。
老刀如同灵猿般率先跃起,利用带钩的绳索精准地挂住了船舷护栏,身体轻盈地翻了上去,迅速隐入阴影中警戒。确认安全后,陈野和其他队员依次迅速攀爬而上。甲板上堆放着一些杂乱的渔网、木箱和油布,空气中弥漫着柴油、鱼腥和河水特有的腥甜气味。他们如同鬼魅般分散开来,借助货物的阴影,向着船员生活区和推测的底舱入口摸去。
起初一切顺利。他们成功避开了甲板上两名打着哈欠、抱着步枪闲聊的守卫(显然是外围警戒,并非精锐),潜入了通往船员舱室的狭窄通道。根据结构图,底舱的入口应该就在厨房附近。然而,就在陈野示意岩光准备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厨房里那个哼着小调、正在准备夜宵的胖厨师时,意外发生了!
“哐当!”阿杰在移动时,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滚落在角落的空铁皮桶!刺耳的声响在相对封闭的通道内骤然炸开!
“谁?!”厨房里的胖厨师警觉地喝问,脚步声响起。
“暴露了!强攻!”陈野当机立断,低吼一声,手中的加装消音器的手枪已然抬起!
“噗!噗!”两声轻微的枪响,胖厨师刚探出头,便额头中弹,肥胖的身躯重重砸在门框上。
但枪声和动静已经惊动了敌人!通道另一头立刻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厉喝!
“敌袭!在下面通道!”有人用当地土语狂喊。
瞬间,原本平静的运输船变成了一个漂浮在河面上的钢铁囚笼和杀戮战场!激烈的枪声猛地从船舱内部爆发出来!
“哒哒哒!”“砰!砰!”
子弹在狭窄的通道和舱室内疯狂穿梭,打在金属舱壁上发出刺耳的叮当声,跳弹四处乱飞,木屑和碎瓷片迸溅!陈野小队被压制在通道拐角和厨房入口处,而闻讯赶来的桑坤押运人员(至少有七八人,装备着自动武器)则占据了通道另一头的有利位置,用密集的火力封锁了他们的前进路线。
“压制他们!岩光,找路去底舱!老刀,左翼掩护!阿杰,跟我顶住正面!”陈野背靠着冰冷的舱壁,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快速下达指令,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依旧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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