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屏幕亮起时映出他半张脸。林晚坐在办公桌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保温盒边缘。派蒙玩偶安静地放在她包里，右眼没再闪。
“我做了个预热方案。”苏然点开PPT，“第一波推孩子玩滑梯的视频片段。”
林晚抬头：“哪个片段？”
“就是星瑶从滑梯冲进沙坑那次。”苏然放大画面，“你看这个动作——起飞、喷水、落地翻滚，配上‘派蒙飞行计划启动’的字幕，绝对上热搜。”
林晚摇头：“不行。”
“为什么？”苏然皱眉，“画面已经模糊处理了脸部，也没露背景地貌。”
“不是技术问题。”她说，“那是她们的生活。不是素材。”
办公室空调发出轻微嗡鸣。苏然合上电脑，靠向椅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说，“但这次直播关注度决定后续资源分配。官方要的是热度，不是情怀。”
林晚没说话。她想起早上林星瑶蹲在沙坑边画圈的样子，说“这是你的机场”。那不是表演，是孩子的世界。
“有没有别的切入点？”她问。
“有。”苏然重新打开文件，“比如用动画还原实验过程。你提供数据参数，我们建模做特效。”
林晚稍松口气：“可以。”
“但我得提醒你。”苏然语气变了，“后台已经有攻击性评论。”
他调出直播平台的历史记录。时间戳显示，就在昨天测试结束后不到两小时，多个账号同时发布“又是绿幕抠像”“小孩当托儿骗流量”之类内容。
“IP分散，发言节奏一致。”苏然指着图表，“每次热度刚升，就有人带节奏压下去。”
林晚盯着屏幕。这些评论不像随机出现，更像有人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你觉得是谁？”她问。
“不清楚。”苏然关闭页面，“但手法专业。普通黑粉不会卡这么准。”
空气静了几秒。
“所以你想用女儿的画面拉流量，同时又有不明势力在打压传播？”林晚看着他，“你不觉得矛盾吗？”
“正因如此才要抢节奏。”苏然声音低下来，“如果我们不主动定义内容，别人就会替我们定义。而且是恶意的那种。”
林晚站起身，在窗边停下。楼下停车场入口停着一辆灰色货车，车门关着，没人上下。
她掏出手机，打开系统面板。指尖滑动，启用“环境感知”功能。扫描范围设为半径五十米。信号波形图平稳，没有异常波动。
但她没放下心。
“动画可以做。”她说，“但有三个条件：第一，不出现真实人脸；第二，所有元素反应效果必须标注‘虚构演绎’；第三，上线前给我审核权。”
苏然笑了：“成交。我就知道你会提钟离式三重契约条款。”
“我不是开玩笑。”林晚转身面对他，“一旦牵扯到她们，就不能按常规操作。”
“我也没开玩笑。”苏然收起笑容，“我已经查了那些攻击账号的注册信息。六个中有四个关联到南美某数据中转站，和秘鲁那边的盗宝团信号源有关联。”
林晚眼神一紧。
“你是说……他们已经在监控网络舆情？”
“不止是监控。”苏然低声，“他们在试图塑造公众认知。让你还没开口就被定性为‘造假’。”
林晚想起沙漠里那个纽扣摄像头，还有派蒙玩偶右眼闪过的紫光。这一切不是孤立事件。
“直播什么时候开始？”她问。
“后天晚上八点。”苏然说，“场地定了城郊仓库，设备今晚进场。”
“安保呢？”
“双层加密通道，现场禁用外部设备。我还找了信得过的人守后台。”
林晚点头，拿起包准备离开。
“等等。”苏然叫住她，“你刚才扫描了什么？”
她回头：“系统有个新功能，能检测隐藏信号源。”
“结果？”
“暂时正常。”她说，“但我不信真的没事。”
苏然沉默片刻，打开笔记本新建文档，输入一行字：“对方不是普通黑粉，是组织性抹黑。”
他按下保存键。
“明天我去仓库盯搭建。”他说，“你别一个人来。”
“我不习惯等人接应。”林晚说。
“这不是习惯问题。”苏然站起来，“你现在不只是个妈妈，也不只是能力者。你是整个项目的锚点。你倒了，什么都完了。”
林晚没回应。她拉开门走出去。
电梯下行时，她再次打开系统面板。环境感知仍在运行。波形依旧平稳。可就在她准备锁屏时，右下角跳出一条微弱提示：【检测到间歇性高频脉冲，来源未知】。
她立刻切回地图视图。信号定位闪烁了一下，位置指向城市西北方向——正是陈明提到的敦煌鸣沙山坐标连线区域。
电梯“叮”一声停在一楼。林晚快步走出大楼。
停车场入口那辆灰色货车还在。司机座空着。车尾厢门微微翘起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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