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木灵叶的淡绿灵光刚掠过沙丘边缘，眼前景象便骤然颠覆。先前弥散的沉凝土灵如退潮般聚拢，在三人前方百丈处堆垒成一片苍茫石海——数百块一人多高的青黑色巨石如沉睡的远古巨兽纵横陈列，石缝间嵌着暗黄流沙，风穿石隙时卷出呜咽低鸣，竟似巨兽喉间的喘息。每块巨石表面都刻着深浅不一的卦纹，阳光斜切而下，卦纹边缘泛着冷硬银辉，将周遭灵韵染得滞重如灌了铅的铁。
“好浓的艮土煞气！”陈墨下意识攥紧法剑，剑穗银饰被灵力震得嗡嗡颤，“这石头硬得跟玄铁似的，摸上去冰碴儿似的凉！”他往前踏出半步，脚掌刚触石阵外围沙粒，一股强横吸力便从石缝中猛扯过来，险些将他拽向最近巨石，脚踝灵力都被吸得发滞。
苏衍眼疾手快拽住他后领，掌心灵叶灵光暴涨如伞，将吸力隔绝：“莫轻举妄动！这是人工布下的杀阵，每块巨石都嵌阵眼，碰错就引杀机。”他抬眼扫过石阵，看似杂乱的排布藏着暗韵——靠前石块间距丈许，越往深处越密集如齿，最中央三块巨石呈“品”字矗立，顶端萦绕土黄灵光如烛火摇曳。
林玥早摊开古图与素笺比对，眉峰时舒时蹙。她快步到刻“艮”字卦纹的巨石前，摸出莹白玉尺轻触石面——玉尺刚沾石身便泛细密光纹，与石上卦纹如齿轮咬合。“是‘艮卦连山阵’！”她声音因激动发颤，“古图后页有载，此阵以艮土灵脉为根，仿连山之形布就，最考‘止’与‘行’的火候。”
“止和行？”陈墨挠着后脑勺后退，刚被拽过的脚踝还发麻，“苏师兄刚说不能瞎动，可总不能蹲到天暗吧？古槐前辈说太极殿在石阵后，卡在这儿岂不是白闯前三关？”他要抬步，被林玥按住肩膀。
“此‘止’非僵滞，‘行’非冒进。”林玥玉尺点向艮卦，“这纹路外沿如崖壁，内里藏细痕，像山峦藏溪、静树生芽，便是‘止而不滞’。该停时沉心辨脉，找准时机再动；若闷头冲或不敢动，必触发杀招。”
苏衍凝视石阵深处，密集巨石在他眼中化作层叠山峦，石缝流沙如溪涧蜿蜒。“林玥说得对。先前沙区沙兽只缠心浮气躁者，这石阵同理。”他脑中闪过爷爷的“镇邪要诀”——“土阵忌妄动，寻脉如导溪”，与“止而不滞”重合。
“可怎么辨什么时候动、什么时候停？总不能靠猜吧？”陈墨绕着巨石转了圈，脚尖踢了踢石缝流沙，“这沙子倒一直动，难不成是暗号？”
林玥没直接答，走到刻“震”字的巨石前再触玉尺——尺身光纹骤暗，流沙停住，风鸣也歇了。“这是‘止’的信号。刻艮、坤等土属性卦纹的是‘动石’，刻震、离等的是‘静石’，只有动石流沙顺流、静石卦纹发光，才是通关窗口。”
苏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刻“坤”字的动石旁，流沙正顺着石缝蜿蜒成线，在地面勾出曲径；不远处刻“离”字的静石，卦纹边缘正泛着细碎红光。“意思是，跟着动石流沙的轨迹走，趁静石发光时穿过去？”
“正是。”林玥卷上古图，“古图说连山阵路径随土灵流转，半柱香一换。中间品字石是阵眼核心，流沙在此汇流，也是换路关键。可咱们灵力不足，撼不动那三块巨石。”
陈墨听得手痒，搓着掌心往“坤”字动石凑：“既然叫动石，说不定能推着走？要是把挡路的石头挪开，直接开条道多省事！”他话没说完，掌心灵力已触到石面。
“别碰！”苏衍和林玥同时惊呼，却已迟了。陈墨灵力刚触石面便猛地炸开，巨石坤卦纹骤亮土黄强光，流沙沸腾成漩涡，石缝传来机括声——数百枚石箭如密雨射出，箭尖裹土黄灵光，显是淬了滞涩灵力。
“退！”苏衍反应如电，拽着林玥侧滚，同时将镇木灵叶掷向陈墨。灵叶暴涨成丈许光盾，石箭撞在上面迸出火星，铛铛声不绝。陈墨借拉力跃出三丈，后背撞在静石上，疼得龇牙咧嘴，额间冷汗直淌。
“好家伙，这石头看着笨，杀招倒挺狠！”陈墨揉着后背起身，盯着地上碎裂的石箭——箭尖竟在青石板上戳出浅坑，“这硬度赶得上精铁了，挨一下怕是灵力都要被冻住。”
林玥快步上前，看着灵叶飘回苏衍掌心，叶片边缘多了细纹。“我早说连山阵巨石皆是枢纽，岂能乱碰！”她声音发紧，“动石机括彼此勾连，你这一下，把整个石阵杀招都惊醒了！”
话音刚落，石阵深处传来轰隆隆巨响，如惊雷滚地。静止的巨石开始震颤，不同卦纹石块接连亮起，或裂箭孔或升石刺，中央品字石爆出土黄强光，将石阵罩在滞重光罩中。风鸣变尖如哨，混着石块摩擦声，石海似要翻涌。
“麻烦了。”苏衍面色凝重，掌心灵叶灵光忽明忽暗，“石阵激活后，土灵滞涩力翻倍，我灵力流转都慢了半拍。路径切换也会加快，咱们辨路时间更少了。”
林玥再举玉尺，刚触亮纹的艮字动石便被弹开三尺，尺身光纹乱闪。“阵中灵力乱了，玉尺辨不准状态！”她回头对苏衍说，“古图说，连山阵被硬闯后会进‘乱山’状态——动石静石随机切换，杀招不分敌我。再这样，咱们连石阵边缘都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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