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二爷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明明是在自个儿地盘上,而且身边围着十好几个虎背熊腰的弟兄,可他心里却一点儿底都没有。
空气好像都凝住了,压得人喘气都不顺溜。
俩人谁也没吱声,静得只剩下那泥炉里的火苗不断燃烧着作响。
一段长长的沉默后,姜佑宁终于站起身,动作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人劲儿。
“那我就当不是你整的呗!”
黑二爷赶紧挤出一脸笑,举手赌咒发誓:“这话说的!要是我干的,我当场把脑袋噶下来给您当夜壶!”
姜佑宁也赶紧假意发难,“得了吧!这四人离你这院儿不到半里地就窜出来了,盯梢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这能跟你没关系?”
“等、等等!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一嘴!”
黑二爷先是一愣,随后又激动起来,赶紧踹了旁边小二黑一脚,“快去看看!”
小二黑连滚带爬凑到墙根儿底下,借着月光仔细一看,越看越心惊。、
“没跑儿了二爷,就是那伙在咱这儿劫道的!”
小二黑赶紧转身回话。
黑二爷长出一口气,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哎妈呀吴爷!您这可是帮我去了块心病啊!”
见姜佑宁的还带点惊异,黑二爷忙不迭解释起来。
原来这爷四个常年搁这儿劫道,一年咋也得干两三票。
而且专挑从黑市出来的人,手段贼黑。
黑二爷的不少老客,不是丢了命就是吓破胆再不敢来。
有的还报了大檐帽,让逼得黑二爷不得不换了好几个窝。
“我也不是没派弟兄围剿过,”黑二爷叹口气,脸上苦哈哈的。
“结果反倒折了不少人,这帮人滑溜得很,神出鬼没的。”
这次没想到,倒是折在了姜佑宁的手上。
“吴爷!您等等!”
黑二爷猛地一拍脑门,像是突然醒过味儿来,扭头就快步往屋里走。
姜佑宁就听里屋“哐当哐当”一通翻腾,没多会儿,黑二爷就捧出个用蓝布仔细包着的小包袱出来了。
“这点儿心意,算赔罪,也算谢礼!您说啥都得收下!”
黑二爷声儿里带着点儿急,又掺着讨好,那双精明的眼珠子紧盯着姜佑宁,生怕她摇头。
姜佑宁眉梢一挑,带着两分纳闷接过包袱。
一掂量,沉甸甸的。
再解开蓝布一瞧。
好家伙,竟是两根黄澄澄、亮闪闪的小黄鱼!
这“大黄鱼”、“小黄鱼”是老时候对金条的叫法。
用的也是老秤。
大黄鱼一根十两,312.5克;
小黄鱼一两一根,31.25克。
眼下金价差不多九块多一克,这两根小黄鱼咋也值六百多块。
这份礼,可真不轻!
姜佑宁嘴角弯了弯,“既然这么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从容地把布包揣进怀里,动作那叫一个自然。
“哎哎!应该的!应该的!”黑二爷点头哈腰,心里更是暗爽:
肯收礼就好,往后就还能打交道。
那两根小黄鱼在他眼里不算啥,真正的大头是后头上千张皮子的买卖。
有了这回,就不愁下回,细水长流的生意才长远。
姜佑宁微微一点头,转身就走。
“吴爷,您慢走啊!”黑二爷立在门口,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子口,才慢慢收回眼神。
他扭头瞅了瞅地上躺着的爷四个,黑二爷的脸上唰地就冷了!
刚才的笑模样一点儿没剩。
他在黑市混这么些年,能站稳脚跟,靠的可不是心软,那眼神跟冰刀一般,一寸寸剐过,像看几坨死肉。
“二爷,您快瞅瞅这几人身上的伤!”
小二黑眼瞅着姜佑宁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敢压低声开口。
黑二爷阴沉着脸凑上前,蹲下身仔细翻查地上那几人的伤势。
他眉头越拧越紧,手指头刚碰着那伤口就猛地一缩。
“把人给我捆瓷实喽!”
黑二爷猛地站起身,每个字都砸得人心头发颤,“手脚全都再加三道麻绳,嘴里塞严实了,半点儿声都不准漏!
等天擦黑……拖后山老林子里去。”
一阵寒风卷着枯叶打旋儿掠过,让黑二爷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随后抬头望天。
铅灰色的云彩压得低,像吸饱了墨汁的烂棉絮,沉甸甸地挂在天边。
“又要下雪了啊!”
……
一出门,西北风逐渐刮了起来,姜佑宁忍不住的裹紧了衣领,拐进个僻静胡同角,换上了那身原本穿来的衣服。
她闭上眼,心神一沉,就又进了那片熟得不能再熟的农场空间。
那两根小黄鱼被她随手扔到了那正房的桌子上。
“得整个钱匣子了!”
随后心神就进了厢房,俩半人高的大箩筐就搁在墙角。
松子和栗子冒着一股淡淡的香,晒干的木耳一朵朵跟小黑云彩似的,药材那股苦滋滋的味儿也掺和在里头。
旁边还堆着大概二十来张兔皮,鞣得溜光水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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