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粹·武圣降临】。
五个金色篆字，烙铁般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工地上，一片死寂。
齐千帆的终端警报还在嘶鸣，那“空间曲率扰动”的红字，让他手脚冰凉。
林屿则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与耿宝山对视的虚拟武生，那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作品，而像在仰望一尊亲手造出的神。
夏然和陈东默已经彻底无法思考。
他们认知里的艺术，是舞台，是荧幕，是唱片。
眼前这东西……算什么？
一个动作就能撬动物理法则？
这是艺术，还是神术？
“糟蹋！这是糟蹋！”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撕裂了寂静。
是耿宝山。
老人浑身发抖，不是激动，是滔天的愤怒。
他通红的双眼剐过林屿，扫过全场，最后钉死在医疗单元那紧闭的门上。
“立牌坊？不！你们这是要把祖师爷的牌坊，拆了当柴烧！”
他一指屏幕里的武生，枯瘦的指尖抖得几乎要碎在空气里。
“这是我梨园行几百年传下来的‘精气神’！是血汗，是规矩，是命！不是让你们……拿来当猴耍的玩意儿！”
乔静如想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懂老人的感受。
这就等于有人把传国玉玺熔了，做成一枚钻戒拿去参加珠宝展，对守护者而言，这是刨祖坟的奇耻大辱。
“耿老，您误会了，梅梓姐她……”林屿慌忙想解释。
“我没误会！”
耿宝山声色俱厉，
“你们这帮年轻人，心里没半点敬畏！什么都能算计，什么都能交易！祖宗的基业，迟早要败在你们手里！”
老人的怒火，像一桶冰水，浇灭了所有人的狂热。
是啊，然后呢？
造出了【武圣降临】，又如何？
一个能扭曲现实的虚拟京剧演员？
用来干什么？去中科院门口唱堂会吗？
“他的用途，不是科研。”
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女声，在所有人的通讯器里响起。
医疗单元的合金门无声滑开，梅梓的维生轮椅被推了出来。
她的脸比之前更灰败，生命的气息淡得随时会断掉，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直刺耿宝山。
“耿老，这个时代，‘传承’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耿宝山一滞，冷哼：“口传心授，冬练三九，守住规矩！”
“错。”梅梓摇头，平静得可怕。“是‘流行’。”
“当一样东西成为流行，它就成了病毒，会植入所有人的认知。当一个形象成为偶像，他就能收割这个时代最庞大的力量——信仰。”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砸出了让所有人大脑停转的指令。
“林屿。”
“在！”
“以【国粹·武圣降临】为神格。”
“融合【陈东默·情感共鸣】为声线。”
“融合【夏然·角色代入】为魂骨。”
“我要你，立刻给他打造一个能‘出道’的虚拟偶像身份。”
全场，再度死寂。
虚拟偶像？
拿一尊凝聚了梨园百年风骨的“武圣”，去当流量明星，跟那些唱跳卖萌的纸片人抢饭碗？
“荒唐！”耿宝山气到发指，“你……你这是亵渎！”
“我不是亵渎。”
梅梓的轮椅滑到老人面前，她仰头，眼底的火焰烧尽了所有情绪，只剩一种纯粹的、要与神明同归于尽的疯狂。
“我是在，用凡人的方式，亲手……造一个真正的‘偶像’。”
她的每个字，都在诛心。
“我们的敌人，那个‘祂’，视我们为刍狗。祂的力量来自‘概念’，来自‘认知’。
我们躲在地堡里，防得住子弹，防不住祂的意志。祂只要让全世界都认为‘人类是渺小的’，我们就真的会变得渺小。”
“唯一的活路，不是守，是攻。”
“我们也要创造一个‘概念’，一个属于我们的‘神’！把他投放到世界这个巨大的‘认知战场’，去占领高地，去争夺信徒，去为我们撑起一片精神上的‘绝对领域’！”
梅梓的视线扫过夏然和陈东默，这两个来自最懂“流量”和“人设”的世界的人。
“一个顶流偶像值多少钱？他的粉丝，会自发维护他、传播他、攻击一切诋毁他的人。这种凝聚起来的‘群体意志’，这种现代社会最庞大的‘信仰之力’……”
“就是我们，反击‘祂’的第一颗核弹。”
夏然头皮炸开。
一个念头击穿了她的认知——这不是娱乐，这是一场……
用饭圈战争的逻辑，去打一场神级文明的代理人战争？
把对家（高维生物）的粉（信徒）全提纯成我家的唯粉？
太疯了！
这计划太疯了！
耿宝山彻底愣住了，被这套惊世骇俗的理论砸得魂不附体。
造神？认知战场？
“空口白牙……我不信。”
老人嘴硬，但眼里的怒火，已然被剧烈的动摇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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