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北不急不徐地走着。梁蘅和奶娘、翠柳都有长途跋涉过的经验,赶了几天路,虽觉得累倒也能忍受。银柳和红儿可就惨了,屁股疼完腰又疼,真是苦不堪言。
梁蘅虽然盼着早些到京城,却还是让马车行得慢一些稳一些。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官道两旁的景致更加鲜活。田埂上的野花铺成粉的、白的、紫的绒毯,天上鸟儿在自由翱翔,远处农人牵着水牛在田里春耕。掀开车窗帘子,风吹过来,裹着春天的暖意,混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梁蘅看着窗外,捋了捋额前被风吹起的碎发,原本沉甸甸的胸口,竟渐渐松快起来。
这几天福生也感觉到了翠柳的疏远以及梁蘅刻意把他们俩隔开的心思。先前翠柳是躲着他,可每回他逗她乐还是有回应的,可现在是疏离,仿佛福生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在意,这让福生很受伤。
原本他想着两人都是主子身边贴心的人,他长得也不赖,兜里多少又攒了些钱,等到合适的时候他便向二爷和二少夫人求个恩典,这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可现在,他心里有些拿不准了,发慌得很。还好红儿坐了福生驾的马车,一路上小嘴叭叭地就没停过,要不福生得闷坏了。
眼看着一天天路程越来越近,梁蘅心里还是忍不住惦记起了李长晟。他们俩分开的这两月,虽没见面信却写了许多封,加起来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说得话还要多。
奶娘这两天见梁蘅的脸色和心情都缓和了许多,总算放心了些。这个孩子从小聪慧,又重情谊,真怕她绕在仇恨里头不肯出来。吴姨娘是死得憋屈,可又能怎么办呢?那些都是梁蘅的父母长辈,她总不能跑到他们面前去讨说法吧!况且她们并没有真凭实据,一切全靠自己的猜测。
翠柳从窗口探出头去想看看前头的路,正好看到正前方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与她们对向而来。这几天路上陆续都会见到一些赶路的旅人,有些是行走的客商,有些是春闱结束返乡的学子,一群像叫花子的人还是头一回遇到。翠柳不禁有些发怵,缩回头来对梁蘅说道:“怎的这么多叫花子?有十几二十个呢。”
“啊?这么多?”梁蘅和奶娘也很好奇,都掀开窗帘子看了看。奶娘见了那一群人,慌忙把帘子放下:“这是怎么了?瞧着像是逃荒的人啊。”
梁蘅和翠柳都是闺阁里的女子,就算是上一次去瓦桥关见识了老百姓的贫瘠和荒凉,但真正逃荒的难民却不曾见过。
奶娘对赶车的蔡二问道:“蔡兄弟,这都离京城不远了,怎的天子脚下还有这么多逃荒的呢?”
蔡二坐在车辕上自然早就看见了那群人,他对梁蘅说道:“少夫人不必惊慌,这些人都是临近县、乡的穷苦百姓,一到冬天地里没了收成便吃不饱饭,许多人家为了活命,便往京城或是好一点的州府乞讨为生,等到开春暖和了又返回家乡去种地刨食。”
梁蘅还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现象。本朝自开国以来,以仁孝治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战乱比前朝已是大大减少。她们世居江南富庶之地,实在想不到还有吃不饱饭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翠柳不解:“乞讨就能吃饱饭吗?他们这许多人,又有谁会施舍这么多粮食呢?”
蔡二说道:“朝廷也怕聚众闹事,便在各个州府城外设了盘查卡子不让他们进城,又设了施粥的棚子,城里的富户、豪门三不五时的会有施粥的善举。吃饱是不可能了,但总好过空着肚子。”
“原来如此!”翠柳听完明白了。
之后几天,他们一路上陆续遇到了返乡的难民。都是老老小小、拖家带口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看着着实可怜。
明日就要到京城了,福生和蔡二商量着今日便早些投宿,好休整一番。他们在官道旁的一个小镇上找了间客栈,福生先进去检查了房间,一切妥当才出来接梁蘅几个。
奶娘扶着梁蘅下了马车,翠柳他们几个打点了包袱,正要进门,客栈大堂里忽然嘈杂了起来。蔡二两步跨到前面朝里一看,原来是店里的伙计正扭打着一个小男孩。那孩子才六、七岁的样子,一边低着头挣脱一边求饶:“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梁蘅跨进门来也看到了,刚好那孩子转过脸来正对着门口,梁蘅和奶娘一看都乐了。原来这孩子低着头还在往嘴里塞烧饼呢,那饼又干又大块,直把他噎得翻白眼。
梁蘅见不过是个小孩子,遂轻唤了蔡二一声。蔡二立刻会意,对那伙计招呼道:“行了,放了吧,那烧饼我替他给钱。”
伙计松了手,怏怏地对着蔡二陪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小子来偷了好几次了。”
伙计一松手,那孩子“嗖”地一下跑出门去没了影。
用过晚膳,翠柳伺候着梁蘅梳洗了准备休息。这小镇上的客栈设备简陋,连个衣架子都没有,翠柳只好打开包袱把明日要穿的衣裳拿出来放到床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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