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山院的清晨,寒意浸骨。白沙地上,露水凝结成霜,映着初升的朝阳,闪烁如碎钻。
林枫立于院中,双目微闭,意识沉入丹田。那缕经过“冰魄凝元法”淬炼的气感,如今温顺而凝实,如蛰伏的银蛇,盘踞在气海深处,心念微动,便如臂使指。与数日前那狂躁不受控的气流相比,已是天壤之别。这种对自身力量的初步掌控,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仿佛在惊涛骇浪中,终于抓住了一叶小小的舟楫。
凌雪依旧一袭素白练功服,站在三丈开外,身姿挺拔,周身气息与这山间晨雾融为一体,冰冷而空灵。
“瞬步”,非是凡俗的轻身提纵。”她开口,声音清冷,打破院落的寂静,“其核心,在于‘气’的瞬间爆发与精准调控。以气御身,而非以身带气。将气感集中于双足特定经脉,于刹那之间,压缩、爆发,产生推力。关键在于‘凝’与‘发’的时机,快一分则气散力竭,慢一分则滞涩不前。”
她话语简洁,却直指要害。“看好了。”
话音未落,林枫只觉眼前一花!
凌雪的身影仿佛从未移动过,却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左侧一丈之处,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甚至连她脚下白沙上的霜痕都未曾搅乱!没有风声,没有残影,只有一种空间被轻微扭曲的错觉。
林枫瞳孔微缩。 他勉强捕捉到了一丝痕迹,那是一种极致的速度与对身体、气息完美掌控的结合。
“尝试。目标,我院落东角那株老梅。”凌雪指向二十米外一株虬枝盘曲的梅树。
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与跃跃欲试。他依言调动丹田气感,小心翼翼地引导其流向双足,尤其是足少阴肾经与足厥阴肝经的路线——这是凌雪昨日传授的运气法门。气流所过之处,足底传来温热与轻微的鼓胀感。
凝!
他意念集中,试图将气流压缩在足底。
发!
心念一动,双足猛地蹬地!
“噗!”
一声闷响,白沙被踩出两个浅坑。林枫的身影确实向前冲了出去,但速度……只比全力奔跑快上一线而已,而且姿势狼狈,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气息在足底爆发得散乱不堪,大部分力量都浪费在了垂直方向的蹬地动作上,而非水平推进。
失败。
林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气散形滞,徒有其表。”凌雪的评价毫不留情,“压缩不足,爆发不聚,心意未与气合。再来。”
林枫咬牙,再次尝试。
一次,两次,十次……
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气息的紊乱、肌肉的酸痛,以及对体力、精神的快速消耗。他要么冲出去几步就气竭减速,要么控制不好方向撞向旁边的巨石(被凌雪随手一道气劲挡开),要么根本无法有效引爆气感,只是普通的前冲。
汗水浸湿了他的练功服,在寒冷的清晨蒸腾起白雾。挫败感如同藤蔓般悄悄缠绕上来。气感境的凝练似乎只是开始,真正的运用远比想象中艰难。这不仅仅是对力量的掌控,更是对心意、肉身、气息三者高度协同的考验。
他停下来,喘息着,没有立刻再次尝试,而是闭上眼睛,仔细回味凌雪那完美无瑕的演示,以及自己每一次失败时气息运行的细微差别。敏锐的感知和内视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他像解构精密仪器一样,解构着“瞬步”的每一个环节:气的凝聚点、爆发的最佳角度,身体重心在瞬间的微妙调整……
“瞬步,非是蛮力。”凌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引导的意味,“意到,气到,身方到。你的意识,要走在身体前面。想象你不是在‘跳’,而是在用‘气’,将前方空间‘拉’向你。”
意到,气到,身方到?
将空间拉向自己?
这番提点,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林枫的思绪。他之前一直试图用身体的力量去驱动气,顺序错了!应该是用意念引领气,再由气带动身体!
他再次沉心静气。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发力,而是全力观想自己与二十米外那株老梅之间的空间距离。意识高度集中,仿佛形成了一条无形的线。丹田气感随之缓缓流动,不再强行压缩,而是如水流般自然汇聚于双足特定点位,蓄势待发。
就是现在!
意念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对前方空间的“牵引”感!
“嗤——!”
仿佛利刃划破空气的锐响!
林枫的身影骤然模糊,下一瞬,他已出现在老梅树下!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虽然落地时仍旧有些晃动,需要伸手扶住梅树树干才能站稳,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气、身合一的瞬间推动力!不再是蛮横的蹬地,而是一种更高效、更诡异的平移!
成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这是真正意义上,依靠自身力量实现的超凡移动!
他回头望去,只见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白沙上只留下了两个极浅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足印,显示着这次气息爆发的高度凝聚。
凌雪静静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道:“初具雏形,勉强入门。气息爆发仍不够凝练,移动轨迹略显僵硬,后续变向更是遥不可及。今日修炼,至此为止。”
她抛过来一个小布袋:“里面是‘气血散’,沐浴后化水服用,弥补今日损耗。明日修炼,‘气’的感知延伸——‘听风术’。”
说完,她再次转身离去,留下林枫一人站在梅树下,感受着体内因初次成功施展“瞬步”而微微沸腾的气血,以及足底经脉那若有若无的酸麻感。
道路漫长,但这第一步,他终究是稳稳地踏了出去。而“听风术”……听起来,似乎是朝着增强感知的方向发展?林枫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期待。
下章预告:第十五章:听风辨位!凌雪传授“听风术”,林枫的感知能力将得到系统性强化。是仅仅提升听觉,还是涉及更玄妙的气机感应?修炼之中,林枫意外捕捉到了山院之外一丝不寻常的窥探气息!是巧合,还是麻烦已然找上门来?初成的瞬步,又将迎来怎样的实战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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