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连滚带爬逃走的背影,消失在灵植园杂乱的田埂尽头。另外两个被他带来的外门弟子,也早已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溜得没了踪影。
原地只剩下我,以及一片狼藉——翻倒的水缸汩汩流淌着清水,被砸坏的灵田边缘还留着人形的凹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粪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我自己的、尚未完全平复的妖气。
我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感受着双臂肌肉残留的鼓胀感和那逐渐消退的蛮力。心底那股因反击而生的畅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后怕。
闯祸了。
这下彻底暴露了!赵虎他们亲眼看到了我“非人”的一面!虽然只是局部的、不完全的妖化,但足以坐实我“怪物”的身份。李寒松能压下一次,还能次次都帮我压下吗?青云宗会容忍一个半人半妖的“东西”在宗门内活动吗?
冷汗瞬间浸透了粗糙的杂役服。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了!
我强作镇定,迅速收拾了一下现场,至少把明显打斗的痕迹掩盖了一番,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着头,加快脚步朝着后山废矿洞的方向走去。那里是目前唯一能让我感到一丝“安全”的地方,虽然这安全是建立在李寒松那深不可测的意图之上。
果然,我刚接近矿洞入口,李寒松的身影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阴影里。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冷,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在我身上剜出两个洞。
“蠢货。”他开口,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一点微末伎俩,就敢在人前卖弄?嫌命长?”
我被他骂得抬不起头,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他既然还愿意骂我,说明事情或许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李师兄,我……我当时没忍住……”我试图解释。
“忍住?”李寒松冷笑一声,“你若真能忍住,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我早说过,你的问题在于心境,在于失控。今日之事,便是明证。”
他话锋一转:“不过,也罢。既然藏不住了,那便换个藏法。”
我一愣:“换个藏法?”
“赵虎等人,不过是底层弟子,人微言轻。他们的话,掀不起太大风浪。”李寒松淡淡道,“我已派人去‘安抚’他们,他们会闭嘴的。至于你……”
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刚才妖化特征最明显的手臂处停留片刻:“你刚才那种状态,能维持多久?威力如何?消耗如何?仔细说与我听。”
我连忙将刚才的感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那种局部引导妖力强化身体的感觉,以及事后的一丝虚弱感。
李寒松听完,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局部妖化,消耗较小,威力尚可,且不易引发完全形态切换……倒是个取巧的路子。看来,你这《万能炼形诀》,确有几分‘万能’的歪理。”
他再次提起那本破书,让我心头一跳。但他似乎真的没有抢夺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在研究?
“从今日起,你白天依旧去灵植园,但不必再做挑粪之类的杂役。”李寒松吩咐道,“我会让张管事给你安排一个照看‘兽栏’的活儿。”
“兽栏?”我有些不解。兽栏是圈养宗门代步灵兽或者一些性情相对温和的低阶妖兽的地方,活儿比挑粪轻松些,但也需要接触妖兽。
“那里妖兽气息混杂,正好可以掩盖你身上不时泄露的妖气。”李寒松解释道,“而且,与妖兽接触,或许能让你更好地体会‘妖’的本质,有助于你掌控力量。”
我恍然,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掩护。
“另外,”他语气加重,“晚上来此,特训加倍。你若再控制不住自己,下次来的,就不是我,而是刑堂的锁妖链了。”
我打了个寒噤,连忙点头称是。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李寒松所安排。
我调到了兽栏工作,负责喂养几头性格还算温顺的“踏云驹”和一群用来产毛的“绒绒兽”。这里的气味虽然也不好闻,但比粪肥强多了。更重要的是,如同李寒松所料,兽栏里弥漫的各种妖兽气息,很好地中和了我身上那点不稳定的妖气,再配合他教我的“敛息诀”,我暴露的风险大大降低。
赵虎那几个人,果然再也没来找过我麻烦,甚至在远处看到我,都像见了鬼一样绕道走。看来李寒松的“安抚”手段相当有效。
白天在兽栏“陶冶情操”,晚上在矿洞“魔鬼特训”。
李寒松对我的训练越发严苛。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让我感知和引导妖力,开始加入更多的实战对抗。
他用灵力模拟出各种属性的攻击——风刃、火球、冰锥、藤蔓,让我在狭小的矿洞空间内,尝试运用局部妖化或者完全形态切换(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进行闪避和格挡。
过程苦不堪言。我无数次被风刃划破皮肤,被火球燎焦毛发(猪毛),被冰锥冻得四肢僵硬,被藤蔓捆成粽子。但每一次受伤,体内那源自《万能炼形诀》的古怪妖力,都会加速运转,修复伤势,并似乎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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