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国度名称在系统蓝光里泛着冷白，苏晚星指尖抵着下颌，指节轻轻叩了叩桌沿。
她正打算让小九进一步追踪IP来源，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助理发来的邮件提醒，标题栏跳着“樱之味集团合作邀约”几个大字。
“樱之味？”她挑眉点开附件，日文与中文双语的合作函里，五亿投资金额用加粗金红字体标着，末尾还盖着集团总裁的朱红印鉴。
苏晚星扫到“引进野食·星火模式”几个字时，唇角微不可察地抿紧。
她捏着鼠标的手顿了顿，转身对空气道：“小九，调取樱之味近十年收购记录。”
“正在检索。”系统女声刚落，全息屏上便跳出密密麻麻的并购清单。
苏晚星盯着“庆丰楼”“松月楼”“同春居”三个熟悉的老字号名称，瞳孔微微收缩——这三家她前世在美食纪录片里见过，百年字号的雕花门脸如今全换成了统一的塑料餐盒标识。
“两年内改造成流水线快餐。”她低笑一声，指尖划过屏幕上“标准化生产效率提升300%”的备注，冷笑从鼻腔溢出，“他们想买火，却不懂火要养。”
办公区外传来脚步声，陆野端着青瓷碗推门进来，碗里浮着颗雪白的酒酿圆子，“宵夜，刚煮的。”他瞥见屏幕上的日文logo，眉峰轻抬，“樱之味？”
“说要引进星火模式。”苏晚星转着椅子面对他，指尖敲了敲合作函，“但得按我们的规矩来。”她抽出一张便签唰唰写了两行字，推给陆野看：“标准由你定，后厨必须开放24小时直播。”
陆野低头看了眼便签，指腹摩挲过“标准”二字，眼尾的细纹在暖光里柔和下来。
他没说话，却将圆子碗往苏晚星手边推了推，青瓷与木桌相碰，发出清浅的脆响。
当晚十点，野食后厨的灯还亮着。
陆野伏在实木案几上，面前铺着泛黄的牛皮纸，笔锋在纸上走得极慢。
他左手压着一本《中华烹饪典籍》，右手握着狼毫，笔尖蘸了墨，在“火候感知”那一栏顿了顿，突然抬头问正在擦灶台的苏晚星：“小晚，你说‘文武火’该怎么写进国际标准？”
苏晚星正踮脚擦抽油烟机，闻言回头，发梢扫过耳后。
她望着他微垂的眼睫，还有案头摊开的《日本料理职人精神》，忽然笑了：“你不是在写标准，是在重建厨房的尊严。”
狼毫在纸上洇开个小墨点。
陆野没接话，却将腕间的监测手环往上推了推——淡蓝色的数值条正缓缓爬升，“稳定操作时长：40分17秒”。
他盯着那个数字，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的手术台上，医生说他的手部神经损伤最多支撑二十分钟精细操作，可此刻，笔尖在纸上游走的力度，竟与他十七岁第一次参加国际厨赛时相差无几。
“要加件外套吗？”苏晚星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将驼色羊绒外套轻轻搭在他肩上。
陆野偏头，看见她发顶翘起的呆毛，忽然伸手按住她欲收的手腕：“这次，我想亲自去东京。”他声音低哑，像文火煨了整夜的老汤，“看看我们的火，能不能烧醒他们的冷冻面。”
凌晨三点，星火配送站的灯还亮着。
程昱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十个智能餐盒，每个盒盖都连着微型传感器。
他捏着测温枪挨个比对，额角沁着汗：“第三号盒保温层薄了两毫米，重新调模具。”身后的沈昭举着摄像机，镜头扫过程昱泛白的指节——那是他当年在资本公司做项目时熬出的老茧，此刻正按在餐盒的锁扣上，“温度追踪系统必须精确到0.5℃，不然对不起厨房那口锅的火候。”
沈昭没说话，却悄悄调整了镜头角度。
他知道，三天前程昱在配送站通宵改方案时，手机屏保还是他和苏晚星的旧合照，现在已经换成了星火配送队的集体大合影——十七个穿红马甲的年轻人举着餐盒，背后是“最后一公里的火”七个大字。
“卡！”沈昭突然喊停，程昱抬头时，他晃了晃摄像机：“刚才你说‘对不起厨房那口锅的火候’时，眼里有光。”
同一时间，野食培训中心的结业礼堂里，聚光灯打在赵明轩身上。
他捧着结业证书的手在抖，另一只手攥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赵记集团的旧招牌、会员卡、甚至当年贿赂供应商的账本。
“我要销毁这些。”他声音发颤，朝着台下的苏晚星和宋老师深深鞠躬，“但我想留块旧灶砖。”
他从怀里掏出块带着焦痕的青砖，上面还粘着半片干了的油渍。
“这是赵记第一家店的灶台砖，”他用袖子擦了擦砖面，“刻上‘此火，赎罪’，嵌在新店墙里。”
台下传来抽噎声。
宋老师扶着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通红：“三十年了，终于有人敢给犯错的人，一口锅。”
苏晚星站在礼堂侧幕，看着赵明轩将旧灶砖放进玻璃展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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